心里咯噔一下。
欢喜被冲淡,寒意袭来,令阮桉晋的身子不可遏制的发冷。
阿生还是以前的阿生,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半点幻想的机会也不留。
阮桉晋嘴角咧了咧,笑意深了些,配合的问着:
“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只要你想…”
只要你想,赴汤蹈火,我都愿意,只求你这次能骗的长久些,再长久些,最好是一辈子…
不该说的话阮桉晋照例未吐半字,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幽深了许多。
阿生沉吟了一会儿,好似没注意到阮桉晋的异样,自顾自道:
“我喜欢桂树,等天暖了,你与我一同在院里种上几棵,可好?”
心口一松,阮桉晋将人揽紧,笑应道:“都依你。”
说完他手臂一转,轻巧的将阿生抱了起来。
阿生顺势依偎在阮桉晋怀里,整张脸被柔软的雪色毛皮掩在其中,只余白雾阵阵。
“我们现在就要回去吗?”
才来没多久,阿生并不想那么快回去,虽然这里确实很冷。
阮桉晋一个旋身,单脚踏上青石,曲起的膝恰好顶着阿生的臀,他适时抽出手臂,一扯一拢,用披风将阿生遮的只剩两只眼睛。
“你想看什么?我带你去看。”
言下之意是,你今个儿别想下来了。
阿生双颊生粉,两指一拧,在阮桉晋胸口轻轻掐了一记。
“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刚刚他不也这么上来的,哪有这般孱弱?
阮桉晋眉头都未皱一下,俯身蹭了蹭他的鼻尖,将那做了坏事的手按在心口,撒娇般请求道:
“好阿生,天儿冷,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给我暖暖吧?”
温暖的胸膛衬的他那手冷的吓人,阿生着急想抽回来,一用力,手反被攥的愈发紧。
阮桉晋强势的插入他的指缝,十指交缠,穿叠的严丝合缝。
暖意席卷而来,温柔细致的照顾着他冰冷的指尖。
阿生怔愣的抬眼望向阮桉晋,他惯会哄人,每句话跟动作都熨帖的让他无法拒绝。
抿了抿唇,阿生无奈的停了挣扎,嘴上轻啐了句。
“无耻!你又胡来。”
阮桉晋顿时挑高了眉,压低声儿附耳询问:
“我怎么无耻了?又如何胡来了?阿生,你是在想什么?”
他特意将‘想’字的音咬的极重,配着压低的气音,缠绵悱恻的令人面红耳赤,想正经都难。
阿生瞬间红了脸,各种羞人的片段在脑海里闪过,气恼之下他拿额头抵着阮桉晋的胸口,自暴自弃的不愿面对阮桉晋戏谑视线。
“阮桉晋!你无耻!”
这会儿就真带了几分恼羞成怒,交缠的手指也被大力甩开。
阮桉晋憋着笑,连连道歉哄劝。
“好好好,是我无耻,我错了,所以阿生想如何处置我?”
“只要你消气,想如何处置我都行。”
“你再藏的话我就直接带你回去了,正好如今花未开,没什么好瞧的。”
…
喋喋不休的好一阵子,阿生只觉吵得慌,别扭的警告了阮桉晋两句后,便作无事状四处赏景。
佳人在怀,春风得意。
足尖一点,好心情的阮桉晋抱着阿生跃上了最高的树梢。
本是接天连地的一片白,恰逢万丈金光破云穿雾而出,磅礴恢宏,耀眼的令人无法直视。
这便是至高处才能见到的极致美景。
那绚烂的金光,好似沾染上一丝半点就能脱胎换骨尊贵无比。
阮桉晋将阿生放在自己膝上,朝京城的方向遥遥一指,眉目间是今人着迷的嚣张恣意。
“阿生,你可信,你要的我都能给你?”
如小儿妄言般的痴话,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掷地有声的令人无法怀疑。
阮桉晋有这个能力,阮家有这种实力。
他有狂妄的底气!
这也是他能给阿生的最大承诺。
始于心动,忠于本能。
犹豫试探只会将身旁之人推的更远,既然如此,为何不孤注一掷的让阿生与他永远绑定?
阿生想要什么,他给了便是!
他要阿生离他不得,永不能轻言放弃他。
不死不休,不是说说而已!
讶异在眸中一闪而逝,阿生悄悄握拳,面上波澜不惊。
“我信。”
阮桉晋偏头赞了句。
“你眼光真好。”
能遇见阮桉晋,椋笙运气真好。
阿生知道。
有此机会,让他能为西临做些什么,他当然不会拒绝。
正好,他也想为自己的父皇母后讨个公道!
悄悄扯起那方红袖,缓缓攀爬,阿生准确无误的找到阮桉晋的手,哪知刚一触碰就被紧紧回握,像是怕他后悔跑了般。
那种随时随地的回应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阮桉晋,你眼光真差。”所以才会遇见讨债鬼般的他。
“谁说的?我眼光跟运气可是顶了天的好!”
“嗯。”
“你不信?”
“信。”
…
*
阮家退居迭水山本是为了避开朝廷纷扰,做个闲适的富贵散人,如今阮桉晋却要聚集阮家势力公然与朝廷做对,阿生心下惴惴不安,虽然在迭水山阮桉晋说了算,阻力依旧不小,说不准阮桉晋还会被阮家众人劝阻为难。
前朝余孽,人人避之不及,风险大不说,还没有什么好处,谁让他如今孑然一身,能当作筹码的只有自己…
阮家议事厅内,数位管事都已落座,许福跟叶卿也在,各自分坐于左右首位,此刻正百无聊赖的喝着茶,似乎早料到会有此一出。
作为家主的阮添财一直没有出现,管事们私下议论,推断阮添财是被阮桉晋气着了不愿来,想必这位少爷此次又准备做些不着五六的稀罕事。
约摸过了一盏茶,议事厅慢慢静了下来,数道探究的目光在首位闭目养神的叶卿与许福身上来回游走,想从这两位的面上看出些端倪,可惜没等猜出个子丑寅卯来,阮桉晋就来了,且堂而皇之的入了主位。
照例一身招摇的艳色长袍。
如火如荼的绣了数朵梅花,银丝钩瓣,金线堆蕊,暗香浮动,泠冽凝骨。
在场之人俱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目光凝在那如流火般的俊美公子哥身上。
明明是个纨绔,为何将这艳俗的花色袍子穿出风骨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