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眼老者眸光一亮,呼吸陡然急促。
“不知少爷看中哪处?”
阮桉晋歪头想了想。
“不知道,总觉得处处都好。”
闻言,义眼老者不怒反喜,气息灼热紊乱。
“何必为难,我们阮家少爷喜欢,全要了便是!”
“就是不知少爷喜欢的有多少?”
阮桉晋偏头随意往身后锦绣山河图一指。
“呐,这上面的我都喜欢。”
义眼老者面上笑意再也藏不住,大掌连连拍桌,赞道:
“好!好胆魄!不愧是我阮家的少爷!”
在阮家,只要阮桉晋开口,那就没有什么是异想天开。
不过是天盛万里河山,阮桉晋想要,那便是元盛的荣幸!
阮桉晋只指了个方向,下面的人便毫无异议的开始筹划。
从何处入手?怎么行动?需要什么?谁是阻碍?如何解决…
众人对此议论不休,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房门再次被敲响。
阿生主动上前开了门,冷气迫不及待从门缝挤了进来,让他混沌的思绪逐渐冷静。
他自以为对阮桉晋已经足够了解,现在看来,还是过于肤浅。
他所看到的了解到的,只是阮桉晋想让他了解看到的。
今日他当众与阮桉晋表现亲密,将两人关系牢牢绑定,塑造出自己没了阮桉晋就是无根浮萍的无害假象,以此降低众人的防备与抵触。
现在看来,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门刚开,便见一道身影灵活的擦着门框走了进来。
来人身着枣红福禄绣金长袄,笑意温和的哈着白气搓手,动作间腕上金光隐隐,脆响阵阵,听着好似许多金珠碰撞。
这人正是阮添财,见到开门的是阿生,他并不意外,笑着颔首后便在厅里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
管事们一见阮添财终于来了,纷纷笑着寒暄。
义眼老者最先开口,恨铁不成钢的朝阮添财数落道:
“终于舍得来了?你说说,当爹哪有如你这般的!少爷的名声都败坏成什么样了!你就不能想想其他法子吗?怎好意思次次让少爷来做这恶人?”
阮添财被训的干笑挠头,嘴里‘呵呵呵’的不接话,义眼老者见他这般,只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气也撒不出来。
得亏许福义气,出言护道:
“您就别怪老爷了,都是少爷自己的主意,老爷根本没法子…”
话未说完,义眼老者一个冷眼扫去,止住了许福接下来的话。
他难道不知道需要许福特意提醒吗?
义眼老者可谓是人老成精,一见阿生便知此次商议因何而起,数落阮添财也是为了侧面替阮桉晋说明,阮家少爷并非传闻般不堪。
可惜有许福这个呆瓜在,这句话的效果直接折了大半。
就是不知如此不俗的翩翩美少年,他家少爷能否留的住…
有了阮添财的加入,晌午前便完成了计划的大概雏形,接下来便是各人领着各自负责的部分进行详细部署,确认无误后次日便能实施。
这种行动力也就阮家才有,权利颠覆只是一顿饭的功夫。
阿生心里震惊不已,光在旁听着便知这些人心思有多缜密,单说那美妇,明明连个好样貌都没有,却与诸位大臣的女眷各有交好,能随意出入各位重臣的后院,煽动个枕头风简直不要太容易。
这还不算什么,厉害的还得是那义眼老者,阮家所有护院暗子等皆由他培养,可以说阮家的九成情报都来自于他。
阿生真的想不明白,阮家一介商户是凭借着什么将这些人才纳入麾下?
为何他无条件信任的手下却不能如此待他?
真的好羡慕阮桉晋啊…
事情全部落定后已经是下午,阮桉晋让许福安排诸位管事休息,自己则领着阿生回了院子。
小白虎在院里抱着藤球撕咬,小小一只追着藤球四处滚,狼狈之余憨态可掬。
阮桉晋上前揪着它的后颈将它一把提起,它不服气的挥舞着爪子,扭头想去咬阮桉晋的手,等阮桉晋真将手送到它嘴边时,它却怂了。
阿生看着有趣,不由问阮桉晋。
“都说白虎大凶,兽性难除,你是如何将它驯养的如此乖顺?”
阮桉晋不解的反问。
“它本就是兽,我为何要逼它剔除自己的本性?”
阿生皱眉,指着小白虎的爪子道:
“可它会伤你。”
“它能伤我便说明我不够强,不配与它一同玩耍,若我有把握保障自己安全,又怎会怕它伤我?”
阿生恍然,原来他落此境地是因为他不够强。
“今日的那些管事都是因为你强所以愿意跟着你的吗?”
阮桉晋摇头,认真解释道:
“不,他们不是兽,他们知道我的好,且会感恩。”
“阿生,掌握生死很容易,掌控人心却很难,可这些都不是长久之道,想要被认同接纳,首先要学会认同接纳别人,要以心换心。”
“这世上从没有平白无故的付出跟收获。”
说这话时阮桉晋突然定定看向阿生的眼睛。
突然的注视让阿生有一瞬的慌乱,藏在心底的秘密像是被阮桉晋瞬间看透。
他不自然的别过脸,双颊飘红。
“你看我做甚?”
那模样,好似冰川上开出了两朵娇羞的花,稀奇的让阮桉晋不住咂舌。
“我总觉得你今日特别不一样。”
阿生紧张的绞着袖子,小声追问。
“有何不一样?”
阮桉晋摸着下巴围着阿生踱着步,一圈又一圈,在阿生忍不住想出手时,故作恍然的一拍脑袋,晏晏笑开。
“今日的你特别好看。”
阿生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了一瞬才急急捂脸轻斥。
“你无耻!”
阮桉晋继续笑。
“嗯,我无耻。”
扭身背对着阮桉晋,阿生突然再次开口。
“阮桉晋。”
“嗯?”
“你很强吗?”
阮桉晋得意挑眉,“你不是试过了?”
阿生忍不住磨牙,“我说正经的!”
“啊?我也是说正经的啊。”阮桉晋自觉无辜。
“阮桉晋!你无耻!”
阮桉晋无奈耸肩,宠溺的应和着。
“嗯,我知道。”
阿生神色一松,唇角的笑连自己都未曾察觉。
“阮桉晋,你最好是比我强。”
“嗯,我会继续保持。”
…
“阮桉晋,谢谢你。”
“其实,我比较喜欢用行动表达的谢意。”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