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声音很轻,明显带着颤音。
问题刚一出口。
钢笔就开始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三支蜡烛明灭不定的跳动,像是有人经过时带起的风飘过。
教室内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压抑到了极致。
沙沙沙……沙沙……
沙沙……沙……
三人手握钢笔,手臂和手掌没有任何动作,但是笔尖却又开始动了起来。
血色的墨渍带着淡淡的腥味,一点一点的浸染在白纸上,大一团,小一团,深一点,浅一点,像是人的皮肤被割破后,正往外渗血滴落。
笔仙是没有办法像活人一样写下文字告诉你答案的。
要么需要你预先在纸上准备一些答案,它会从中做出选择。
要么,它会画出一些外人看上去意义不明,但是当事人却很奇怪能读懂的符号。
所谓鬼画桃符,就是这么个道理。
但此时。
墨迹一笔一划,歪歪扭扭的连在一起,竟然在白纸上写出了一个扭曲的字。
“吊……”
“吊死了么?”
老杨心中想到。
这个叫小明的家伙难道被人吊死在了某个地方?
手中的笔并没有停顿,接着第一个吊字,又扭扭曲曲的写出了第二个字——塔。
这个字有些复杂。
笔尖划过,许多笔画都叠在了一起。
但勉强还能辨认。
“吊塔?”
老杨先是有些疑惑,但随即,他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个新闻。
就在这附近的一处工地。
一名因为赌博欠下巨额债务的包工头,在债主催债,工人讨要工钱的压力下,竟然一时心生歹念走了极端。
他将工地附近一家小卖铺老板的孙子给掳走。
然后爬上吊塔。
以此作为威胁,要求有关部门出面给他解决债务问题。
很可笑。
也很荒唐。
正常人的脑回路根本想不出来这种操作,也绝对不信有人会干出这种事莫名其妙的事儿。
但是,现实中偏偏就会出现这么些离谱的事儿。
比如。
某地男子因为缺钱,突发奇想把冥币放进atm机里,想以此增加银行卡余额。
结果atm机死机了,自己也被抓了。
又比如。
某地小偷坚信早晚会出事,所以总在中午作案……你以为“早晚会出事”是网络梗,但是小偷却当了真。
甚至还有小偷入室行窃太困睡着了。
由于鼾声太大惊醒了屋主。
最后被抓。
至于什么买假币后嫌假币做得太假报案,女大学生被老鼠咬了一怒之下反咬一口报复……你会说这都是些沙雕操作?
没错。
很沙雕。
但它却真实发生了。
这些沙雕新闻的主角虽然可笑,但造成的危害相对不算太高。
可是。
这个包工头却不同,他最后竟然把这孩子硬生生的从吊塔上推了下去!
后来被抓捕后。
他说本来想自杀,死了一了百了。
临死前把小孩当垫背。
可是。
孩子是推下去了,他自己却在最后关头心生胆怯,没敢跳!
我尼玛的!
这事儿闹得很大。
老杨比较喜欢看新闻,好几年了至今还记得。
“那个小孩好像也才五岁吧?”
“难道是这个幼儿园的学生?名字叫小明?”
出于隐私。
当初新闻上并没有出现小孩儿的真名,但是老杨还是下意识的猜到或许那名受害者就是这个叫小明的孩子。
他就读于这家幼儿园。
现在。
自己通过笔仙询问小明去了什么地方,笔仙回答说“吊塔”。
似乎,一切都连上了。
可问题是。
这个出现在教室里的神秘厉鬼,为什么要询问小明的去处?
而且还是通过笔仙询问。
“吊塔……”
“哎……”
幽幽的声音从老杨的身后传来,阴森的教室里传来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叹息声。
随后。
在场三人便见到那白纸上的第一句话“小明去什么了地方?”一点一点的开始褪色、淡化,最终消失在了纸上。
“第一个问题结束了么?”
老杨心中一颤。
但又慢慢安定了下来。
他还活着。
并没有在问出答案以后被厉鬼杀死。
厉鬼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不重要,自己依然还活着才最重要。
见到老杨安然无恙。
蒋艺与徐平紧绷的脸皮也稍稍松弛了一些。
按照约定。
第二个问题将由蒋艺来询问。
他右手依然紧紧握住钢笔,左手轻轻拍打了胸口几下,为自己打气,随后缓缓开口道:“笔仙笔仙,马老师去了什么地方?”
话音刚落。
“砰!”
隔壁教室里传来一声巨响,像是墙壁倒塌了。
紧接着。
黑夜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听上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爬动。
“嘶——”
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尼玛!
这幼儿园是厉鬼开大会还是咋滴。
虽然没有看见。
但是三人脑海中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个场景:一具被装在塑料袋里的尸体,一点一点的从隔壁教室里爬了出来。
随着它的移动,塑料袋在地上不断摩擦,猎猎作响。
外界的动静没有影响笔仙。
钢笔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分叉的笔尖滚动出墨水,好似胡乱涂鸦一般在白纸上画出了一个长方形。
隐约能看出这是……
“门?”
三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正在这时。
教室大门方向吹来了一股阴冷的风,三人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们感觉此刻自己不像坐在教室里,而是走在冬季的雨中。
冰冷刺骨、沁入五脏的寒意,随着迎面吹来的湿气拍打在脸上。
弥漫向四肢百骸。
“哗啦啦——”
塑料口袋拖动的声音停在了教室门口。
没有进来。
他们也没有朝门口看去。
但是。
所有人都知道,门口的地上一定趴了一只可怕的厉鬼,或许正用一双麻木的眼睛盯着他们。
“马老师在门口吗?”
“马老师也死了,并且被人装入了塑料袋。”
“或许尸体藏在隔壁教室里……”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但是三人谁也没有开口,已经僵硬发酸的脖子都不敢动一下。
只是目光死死盯着那张写着提问的白纸。
等待未知的结果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