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的二人。
    原本像是朋友一样闲聊，没有丝毫剑拔弩张的气息。
    可是。
    当先知陷入绝对下风，甚至濒临死亡风险之时，值疫先生还是做出了抉择。
    无论如何。
    他们活在当下，而非过去。
    “你让我很失望。”
    “你救不了祂，只会搭上自己。”
    女子的声音变得清冷，回音在四周荡漾，分不出位置，也见不到人影。
    祂无所不在。
    但却又了无踪迹。
    “我有我的路，我们也有我们的路。”值疫先生轻声说道。
    无形的波纹将祂包围。
    四周景色有些迷糊，但还能看清，只是色调上开始趋于一种雾白。静谧、安宁、祥和，犹如初春清晨的阳光，又仿佛仲夏夜的微风。
    身处其中。
    让人浑身有一种慵懒的舒适，忍不住想要伸展身体。
    “蜃主。”
    值疫先生缓缓说道。
    “看来阴间并未像你所言那般已是传承断绝，竟还知道我的名。”女子平静说道。
    突然。
    天空中出现一个又一个的泡影。
    像是肥皂水吹出的泡泡，晶莹剔透，闪耀着迷人的氤氲。
    泡泡刚一出来就不断膨胀。
    很快便多如繁星。
    大如城池。
    它们与空间连在了一起，替代了现实世界。
    一层连着一层，大的带着小的，小的里面又有更小的，每一个泡泡里都闪耀着一幅幅画面。
    但仔细去观察。
    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梦幻泡影，海市蜃楼。”值疫先生脸色不变，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
    他离开了原地。
    但是原地却依然还有一个他站在那里。
    只是，这个“他”皮肤黯淡，脸色苍白，身形佝偻，像是生了一场大病，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然而。
    当泡泡靠近人影后。
    表面竟然染上了一层花花绿绿的颜色，像是被泼了一桶油漆。
    啪嗒！
    泡泡突然破碎。
    附着在表面的油漆四射而出。
    这一幕。
    像是开启了连锁反应。
    一个接一个的泡泡被溅射而来的“油漆”沾染，随后破碎。而破碎之后，“油漆”又会向四周溅射。
    这些“油漆”只要沾染在泡泡。
    立刻就会以泡沫为养分，迅速从一两滴扩大为一大滩。
    “病毒！”
    见到此景之人。
    脑海中都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这个词语。
    是的。
    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油漆”，就像是细菌病毒一样，将泡泡当做“细胞”，寄生在上面吸收养分。
    随后分裂复制。
    迅速朝着四周扩散。
    值疫？
    果然，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名号！
    “连灵异都能感染？”
    “有趣。”
    蜃主的冷淡的声音响起。
    “灵异可以被利用，自然也可以被寄生，既然能被寄生，也必然可以被感染。因为不好的寄生，才叫感染。”
    值疫先生微笑道。
    只是。
    祂的内心也并不如自己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因为。
    一种强烈的睡意。
    正在不断的侵蚀祂的精神，让祂想要沉沉的睡过去，做一场美梦。
    “蜃主果然很可怕。”
    “梦幻泡影，一切都是虚假的，但是却又清晰而真实的呈现。”
    “虚假的睡意都能制造出来。”
    “连半神也会受影响。”
    “不。”
    “未必是虚假的，如果真的相信了，那么就会变假为真，真的陷入沉睡。”
    值疫先生心中暗暗警觉。
    女子说的没错。
    祂听过对方的名号。
    虽然关于冥纪元的绝大部分记载已经在阴间失传。
    但故纸堆里。
    总会有零星散碎的片段。
    其中。
    一位从未有人见过真身，却造成过半神级邪祟彻底陨落的可怕强者，被记载于一块半残缺的石碑上。
    石碑上说此人被称为“蜃主”，拥有梦幻迷离的手段。
    能够变假为真。
    化幻影为真实。
    现精神为物质。
    非常诡异。
    但是在冥纪元的中后期，却突然失去了身影。
    不知去向。
    或许。
    也正因为记录的是一位早已失踪的半神，所以这块碑并未能彻底毁去。
    得以保存下来。
    ……
    值疫先生出手，与蜃主爆发战斗。
    但场中的形势却并未得到缓解，反而因为先知被进一步压制而变得更加恶化。
    此时此刻。
    玉尊者虽然游刃有余，但离击溃虚影半神还远。
    乌恒圣主抢占到了一些上风。
    却也依然处于僵持阶段。
    并未根本性压倒对手。
    值疫先生的参战更多是表明态度，与之前的对峙并无暂时并无两样。
    所以。
    先知就惨了。
    祂已经再次落入了黄婆的棋盘之中。
    更糟糕的是。
    因为身受重伤，祂如今连反抗的能力都已变得微弱。
    那一根根纵横交错的线条犹如蜘蛛网一般，让祂犹如笼中鸟一般无法挣脱。
    祂的每一次挣扎。
    都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拳头，根本没有着力点。
    不仅如此。
    因为陷入棋盘的时间太久，又不断遭到压制。祂的身上竟然也出现了纵横交错的格子状条纹，就像是被棋盘印上了痕迹！
    而伴随着这种痕迹出现。
    祂对法则的掌控开始逐渐降低，有一种将要被剥离出来的感觉！
    “该死！”
    先知又惊又怒。
    “取巧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迟早有一天会付出代价。”黄婆阴森的声音响起。
    “我本以为你有些潜力。”
    “如今看来，不过也是个废物罢了。”
    废物！？
    谁也没想到。
    黄婆竟然会称呼一名半神为废物！
    “不要觉得我是故意羞辱你，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凡人眼中半神高高在上。”
    “但浩瀚的历史长河里，惊才绝艳之辈如过江之鲤，多如星辰。许多人并未成就半神，不是他们不行，只是时代不允罢了。”
    “在真正的绝世人物面前，你又算得了什么。”
    “呵呵。”
    黄婆的话如针一样刺穿了先知的心脏。
    原本来讲，这样的言语根本不可能让一位半神动容，连露个表情都不可能。
    可今时不同往日。
    先知不仅惨遭镇压，陷入死境。
    而且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黄婆的语气很认真。
    祂并非是在羞辱！
    特别是……
    “别说你，就算是我，在他们面前也不过如此。”
    这句话声音很轻。
    但是却让心高气傲的先知怒急攻心。
    一口鲜血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