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殷红的血！
    整个管道内到处都是刺目的血迹。
    血未干。
    依然还在顺着管道壁流淌，看上去刚刚才被泼洒在这里。
    甚至还略带余温。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徐彦行有些震惊。
    随后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这里……
    根本就是凶案现场。
    可是既没有看到凶手，也没有见到受害人，更没有尸体被拖曳的痕迹。
    “我也想知道。”姚虎语气阴沉。
    半蹲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走进了这段管道之中。
    他没有去触碰血液。
    尽量寻找没有血渍的位置下脚。
    徐彦行想要阻拦，但见到姚虎态度十分坚定，也只能无奈的跟在后面。
    双方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不可能分开行动。
    而姚虎经验丰富，实力也比他强，在这种大事的决断上不可能听他指挥。这就导致遇到关键时刻，只能他来做出妥协。
    “小心点。”
    “这些血有灵异气息，应该来自觉醒者。”
    活人的灵异之路有两条。
    觉醒者。
    进化者。
    进化者会与厉鬼逐渐融合，变成拥有意识的厉鬼，身上的血液也会在这种融合中慢慢冷却、腐烂。
    根本不会保持温度。
    这种沾染着灵异却又新鲜而温热的血液，一定来自觉醒者。
    两人往前移动。
    一段距离后血渍变少，开始出现人类残肢。
    手指。
    脚掌。
    胫骨。
    就像一个活人身体被拆分成了无数的小块，断断续续被抛洒在管道之中。
    “管道内可能有邪祟。”
    徐彦行低声说道。
    姚虎没有回答，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但丝毫没有停步。
    盆骨。
    肾脏。
    大肠。
    刺鼻的血腥味混杂着一些莫名的臭味，让管道内的环境变得极为恶劣。
    不知是不是灵异作用的原因。
    两人身为觉醒者明明可以不用呼吸，可古怪的气味依然主动浸入鼻孔。
    完全无法避开。
    “草！”
    徐彦行下意识捂住鼻子，低声骂道。
    随着不断深入，他们碰见了组成活人所需的完整零部件，并且许多零件重复出现。
    这里至少被拆分了两个人。
    但并未发现邪祟。
    算是好消息。
    终于。
    两百米后，管道内不再有血渍，视野范围内也出现了最后一块肢体。
    那不是普通的肢体。
    看上去……
    像是一张被折叠起来的人脸皮？
    不对！
    这人脸皮不对！
    徐彦行突然觉得它看上去有些眼熟。虽然折叠起来了，但并不工整，面朝上露出了嘴巴的位置。
    那里……有一块疤痕……
    疤痕……
    他猛的抬起头看向前面的姚虎的唇边，而姚虎此刻也看向了他。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
    这人皮……
    作为扮装能力拥有者的姚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脸皮就是他的……绝对不是伪造的。
    可是。
    既然脸皮在这里……那他脸上的是什么？
    还有……
    这一路上的残肢和血液……
    离开这里！
    超出了认知范围的真相让姚虎不敢再继续前进，也不敢再待在这里。
    徐彦行同样如此。
    但他下意识与姚虎拉开了距离。
    两人依然一前一后。
    开始往回退。
    只是比起来时的信任默契，此刻却多了几分防备与审视。
    只是。
    还没等退出多远。
    突然。
    徐彦行耳畔传来了一声“撕拉”，听上去像是布匹被撕扯成了两截。
    而伴随着这个声音。
    他感到一股剧烈的天旋地转。
    脑海中无数的记忆像是被火车碾过，身体仿佛被撕裂重组。巨大的痛苦让他忍不住想要叫喊，却又根本发不出声音。
    一幕幕扭曲的画面开始在眼前浮现。
    下船。
    赌场。
    花魁楼……
    从离开琥珀号到进入灰雾港，再到黑夜降临大风弥漫。从回到港口，到试图伏击琥珀号的副船长……
    不……不对！
    我没有伏击他……他明明不见了……
    可是。
    记忆中，他不仅联手姚虎、李维一同出手，而且还一刀斩断了副船长的手臂……
    不对！
    我斩断的是女鬼的手臂。
    扭曲的记忆冲击着徐彦行，脑子里突然多出了许许多多原本没有的画面。
    这让他头痛欲裂。
    仿佛一个高血压患者正在乘坐过山车一般。
    最终。
    伴随着巨大的颅内轰鸣。
    两眼一黑。
    失去了知觉。
    ……
    “这次试验很成功，他们无法分辨真实与幻觉。”
    似真似幻。
    朦朦胧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有些嘈杂，像是有不少人在讨论着什么话题。
    徐彦行缓缓睁开眼睛
    视线有些模糊。
    刺目的灯光让他有些眩晕，忍不住再次闭上了眼。
    隔了好一会。
    缓过来的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以一种仰面朝上的姿势躺在床上。
    身体没有知觉。
    只有眼珠子可以有限的左右上下转动。
    视野中。
    周围布满了一台台冰冷的仪器，显示屏上闪烁着一个个看不懂的数据。而在头顶上，是一台无影灯，旁边还有一些机械手臂。
    这里看上去像是手术室？
    徐彦行不太确定。
    他没有亲眼见过手术室，灵异世界也不需要外科医生。
    不过。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
    草庙村对下一代的教育中有许多关于和平世界的信息，课本中提到过医学和医院，也有关于手术室的配图。
    “实验体有恐惧，有愤怒，也有欣喜。”
    “情绪很正常。”
    “能够完全被诱导出来。”
    “思维也没有问题，实验体可以正常思考问题，做出判断。”
    “记忆也基本完整保留。”
    “实验体可以从过去的经验中总结出新的办法。”
    三名身穿特殊隔离服的人员站在窗边交谈，其中一人还拿着纸和笔记录着什么。
    “最可喜的是。”
    “第二阶段测试也很完美。”
    “我们成功诱导实验体使用了灵异力量。”
    “这证明了将诡谲与身体分离，甚至不需要身体，也可以通过精神共振来操控它。”
    “过往经验认为。”
    “在七阶之前，人类必须尽可能保持身体活性。”
    “这样才能避免被诡谲夺舍。”
    “身体活性也是通往更高层次、反向夺舍诡谲的通行证。”
    “但我们的实验表明，这条理论并非绝对的。虽然试验对象只是一些底层觉醒者，但也足以证明我们的思路没问题。”
    “我们一定会走出一条全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