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很严重。”
    “王自在恐怕会疯狂报复朱家。”
    “不利大局啊。”
    官道上。
    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正有序前行。
    身穿蓝色锦袍的男子悠闲的骑在马上，正与另一位并肩而行的白衣公子哥交谈。
    “王家几近被灭门。”
    “嫡系子孙只剩大猫小猫三两只。”
    “他不发疯才怪了。”
    公子哥不以为意的说道。
    “范公子。”
    “此次前往蓝关城，还请您出面好生说和一二。”
    “朱常已死。”
    “王家之事我会让朝廷，让朱家给他一个满意的补偿。意气用事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局势变得混乱。”
    “他终归还有一些子孙。”
    “相信他也不希望王家真的血脉断绝。”
    锦袍男子说道。
    “噗嗤——”范公子忍住笑了起来。
    “你们这些京城人真是恶心，王自在都快变成孤家寡人了，竟然让人家咽下这口气。这种话也就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家伙才说得出口。”
    “范公子。”
    锦袍男缓缓说道：
    “对于世家豪族而言，传承延续才是第一要务。”
    “王家虽然死伤惨重。”
    “但我们会给予应有的补偿，此后王家反而会更上一层楼。如果他要发疯，从今往后王家就得在世间彻底除名了。”
    “家族生存与快意恩仇。”
    “孰轻孰重？”
    “况且所谓的报仇也不过是一厢情愿。”
    “凭他就想对付朱家，纯属以卵击石。杀几个不痛不痒的朱家子弟，换来王家彻底化为尘埃。”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
    锦袍男声音不疾不徐，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浓烈的残忍。
    王家几乎灭门。
    但在他看来王家那位老祖不该寻求报复。
    聪明的做法应该是以此为契机尽量争取好处，让家族能够获得更好的发展。
    甚至他认为王家也算是因祸得福。
    毕竟国朝六百年。
    上上下下都已经彻底稳固。
    无论是普通人实现阶级跃迁还是豪族想要更进一步，都变得异常的困难。
    若无这件事。
    王家永远也只能在蓝关城里称王称霸。
    放眼青州。
    也就二流水平。
    单凭一位先天高手支撑不起家族扩张，更不可能晋升一流。
    至于一流之上的顶尖。
    那更是痴心妄想。
    别说王家，就算与范家结亲的周家，也只能是巩固原有的地位。
    周家以往也有先天。
    不过十年前去世了。
    周家也没有晋升第二位先天高手。
    按照道理。
    家族已经降级。
    不过他们与范家的姻亲关系，让他们地位并未受到影响。
    依然是蓝关城里的top2。
    但也仅此而已。
    范家不会砸资源帮他们诞生先天高手，也不会替他们主动打压王家。只有在遭到外来势力打击时才会为他们提供庇护。
    想要依靠抱大腿实现进步？
    想得美！
    双方地位不对等，周家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那位颇有天赋的女儿。
    与范家结合。
    为范家诞生下一代高资质子孙做贡献。
    除非。
    那位女儿的孩子天赋绝伦，成为新一代的佼佼者。那么周家倒是有可能因为女儿的地位提升而获得一些资源。
    很残酷。
    赤裸裸的利益。
    但这却是大家族能够维系下去的根基。
    所有人都默认这套规则。
    所以从顶尖世家的角度来看，王家如果可以靠死掉大半子孙来换取向上走的机会，实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就像世家视平民如猪狗。
    大世家对小世家也同样是高高在上的俯视的态度。
    若非王自在已是先天高手，锦袍男根本不会认真考虑对王家进行补偿。
    先天境需要足够尊重。
    这也是默认的潜规则。
    锦袍男自认为与朱常不同，比较遵守规矩。
    “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只要能传承下去，只要能更进一步，受点委屈有什么关系？”范公子收起笑容，点了点头。
    但旋即语气变冷：“你打算给王家足够的补偿，这很好。”
    “可蓝关城呢？”
    “青州呢？”
    “这笔补偿又该怎么算？”
    锦袍男闻言皱了皱眉头：“范公子，厉鬼封城乃是天灾，与我等何干？”
    “这也能算在我们头上？”
    “呵呵。”范公子冷笑了一声，“厉鬼封城当然是天灾，但天灾下的人祸却不止一个王家。被朱常屠戮的豪族有六家之多。”
    “这笔账你总不能揭过了吧？”
    “朱常来青州担任鹰狼卫巡检，青州上下没有为难过他吧？”
    “他多次不守规矩。”
    “我们也没有对他怎么过吧？”
    “但是屠戮地方豪族，这已经越线了。你认为这是他的个人行为吗？你认为一个京城来的先天高手，真的可以有个人行为吗？”
    锦袍男不语。
    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他明白这位范家公子是什么意思。
    先天境的强者在外一举一动都能代表背后势力。更何况朱常出身不凡，又在鹰狼卫这等敏感机构任职。
    说他所作所为是个人行为。
    说不通！
    简单点说，这就是暗指朱常的行为是得到了京中授意。
    然而。
    他妈的！
    朱常真的是个人行为啊！
    当然。
    朱常在地方上打压地方豪族世家，京中旧贵们是乐见其成的。
    可是。
    打压跟屠杀是两回事啊！
    锦袍男暗道一声晦气，朱常这狗东西自己倒是死了一了百了，却给大家伙儿留下了一个烂摊子。范家明显打算上纲上线，把事儿闹大。
    不过。
    他也不是好相与的，怎么可能轻易被对方用话拿住？
    “确实。”
    “朱常不顾规矩和嘱咐，胆大妄为实属该死。无论如何京中都有失察的责任。”锦袍男沉稳的说道。
    只是虽然在批判朱常，却把京城给摘了出来。
    随后。
    他话音一转：
    “我听说厉鬼封城之所以解除，是因为有天人境的绝世强者出手。”
    “众所周知。”
    “这世间的天人境乃是有数的。”
    “不知这突然多出的一位范公子是否认识？范家乃是青州顶尖家族，应该对出自青州的强者了如指掌吧。”
    “不认识。”范公子干净利落的否认。
    随后语气有些嘲讽的说道：“我知道你们京城里的人做梦都怕我们再次诞生天人境。”
    “但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
    “青州若是诞生了第二位天人境，绝不会藏着掖着。”
    “相信你也清楚。”
    “如果青州世家有第二位天人。”
    “派你过来。”
    “分量就不够了。”
    两人言语之间针锋相对。
    说话间。
    官道前方已经出现了一座连绵的大山。
    越过大山。
    再往前百余里。
    便是蓝关城。
    而在大山的半山腰上，隐隐约约有一座破败的小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