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室安静到压力重重的程度,保安受不了,先行出去抽个烟缓缓。
得知沈听诺坐上出租车离开了医院,傅修砚眉心蹙紧,拿出手机一边联系出租车公司,一边离开保安室。
如果不是他的气息稍微乱了一些,很难看出他的情绪变化。
“她疯了吗?带着一身伤离开医院!”严漠快被气死,还以为沈听诺只是在医院附近走走,结果竟是独自一人离开了医院。
他清楚沈听诺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她离开医院会去哪里?
回沈家老宅吗?
不不不,他很快否认这一猜测,如果沈听诺回去了,沈家老宅的佣人一定会来电话跟他报备情况。
杨进不冷不热地说:“人都不见了,现在知道着急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
严漠快急死了,眼底满是狼狈:“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快想想办法,要不要报警?”
杨进侧目,看了看立在车边打电话询问出租车公司的傅修砚。
男人身姿挺拔,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节性感锁骨,拿手机的掌心缠绕着昂贵领带,孤冷中多了分桀骜不驯。
“先等等,看出租车公司那边有没有线条。”杨进道。
严漠原地徘徊,焦急等着傅修砚那边的情况。
十分钟后,傅修砚挂了电话,脸色有些沉。
“傅总,出租车那边有沈小姐的消息吗?”严漠着急一问。
“她去医院附近的海边了。”傅修砚黑眸沉沉。
“她去海边做什么?!”严漠不理解,腿都瘸了还往海边跑,这不是有毛病吗?
“难不成是想不开,要跳海自尽?”杨进随口一说。
两道视线“唰唰”看过来,一个冷冽冻人,一个满腔怒火。
杨进讪讪地摊手,不惧两人,还反而说起风凉话,“大小姐从小到大心高气傲,最是受不了委屈,这些天一定遭受不少冷眼,一时间想不开也很正常……”
“闭嘴!”不等杨进说完,傅修砚冷然打断,转身上了迈巴赫。
严漠恼火地瞪了瞪杨进,正欲上车,结果听到傅修砚说:“你留在医院,她若平安归来,给我打个电话。”
严漠迟疑片刻,看着男人冷峻的侧脸,他手不甘地握成拳,最终还是听从留下。
傅修砚启动引擎,单手转着方向盘,驾驶车子离开。
严漠站在原地,目送迈巴赫远去。
杨进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调侃道:“走吧,望夫石。”
严漠不悦地朝电梯走去,“你怎么不着急?”
“我有什么可着急的,照顾她的人又不是我,我也不是她的义兄,给她受委屈的更不是我,谁没良心,谁亏待了人,谁着急呗。”杨进欠欠地撇嘴,一番话内涵了两个人。
严漠又气又无法反驳,杨进的话就跟刀子似的往人心里戳。
傅修砚一路加码飞驰来到海边,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望着不停翻滚浪花的大海,他心里莫名生起恐慌,踩在湿漉漉的沙滩上,迎着潮湿泛咸的海风,他找不到那道清瘦的身影。
“沈听诺!”
他大喊,声音很快被海浪吞没。
“大小姐从小到大心高气傲,最是受不了委屈,这些天一定遭受不少冷眼,一时间想不开也很正常……”
看着茫茫一片的冰冷大海,傅修砚耳边回荡杨进说过的话。
沙滩边上,微闪的灯光拂照在男人脸庞上,显得异常白,近似惨白的那种。
不带一丝犹豫,不带一点思考,他猛然朝漆黑犹如张着血盆大口的大海跑去。
小腿被浸湿,海水冰刺着他皮肤,在他还想继续走下去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杨进打来的电话。
傅修砚一面查看海水里的动静,一面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杨进略高兴的声音,“傅总,大小姐平安回来了。”
闻言,心里似有什么东西缓缓落了地,一直绷紧的脊背在这一刻得到疏解,傅修砚不自觉弯了弯腰背,像只苟延残喘的野狗终于寻到果腹之食。
“嗯,知道了。”
他气息压到平稳,像是在回应一句举无轻重的事。
杨进挑挑眉,故意说道:“傅总,你那边的海浪声怎么这么大?你不会是跳进海里找人了吧……”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直接挂断,杨进玩味看着被无情挂断的通话。
明明急得不行,却还死端着,臭男人。
严漠瞪着“平安”归来,拐杖丢了,鞋子也丢了,浑身又脏又湿的沈大小姐,只觉心口的火气“突突”往上涨。
“我记得跟你说过,不准随意离开医院!”他恨恨咬牙。
沈听诺没有搭理生气的严漠,而是拉长脖颈,探头望着被带走的男人。
半个小时前。
沈听诺拽着终于不再寻死觅活的男人离开海边,急匆匆打了一个出租车赶回医院,生怕再慢点,男人又想不开去跳海寻死。
两人刚下了出租车,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涌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还没等沈听诺做出反应,男人就被那群人带着往医院里走。
似良心发现,又似终于想起沈听诺的存在,走到台阶的男人顿住脚步,侧着阴柔的脸庞,眸子空洞洞没有焦距。
声音极轻地说:“我在五楼。”
沈听诺不明男人是何意,但还是回了一句,“五楼好,五楼看到的风景更美,有益身心健康。”
男人唇角仿佛笑地挽起一个很细微弧度,不再停留,继续往医院里走。
“我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在听?”严漠拔高声调,不满沈大小姐频频走神。
沈听诺嫌吵,捂住一边耳朵,在这一刻她终于悟出男人离开前的笑容。
那压根不是啥笑容,那是嘲弄,是愤怒!
人家是瞎子,她还说风景好,这不是有心在嘲笑人,膈应人嘛!
坏了,男人会不会觉得她是故意的?
万一男人气到连夜上吊怎么办?
沈听诺忧心忡忡,可转念一想男人身边有那么多人看着,应该是上不成吊。
即便是上吊,好像跟她也没关系了,将男人从海水里拽出来,她已经仁至义尽,再自杀可就怪不到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