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诺却误以为男人要动手打人,她本能地缩了缩脖颈,第一时间抬手护住脑袋,满脸防备和惊怕。
伤口撕裂的疼,食指被掰扯的痛,她记得一清二楚。
傅修砚的手滞在半空中,有些愣住地看着她胆战心惊又警惕的模样。
好似在她看来,他要给她两耳光一样。
男人喉间滚了滚,一股怒火涌上来,手改了方向狠狠掐住她腰,稍一使劲将人提抱起来。
沈听诺小脸吓到煞白,“傅修砚,你敢摔我,我杀了你!”
在她的一片惊慌尖叫中,傅修砚将人丢到床上。
沈听诺被摔得七荤八素,又气又怕,更多的是想砸穿男人脑壳。
神经病一样的家伙!
她顶着一头湿哒哒,乱糟糟的长发,刚撑起半边身子,男人就俯身靠近,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堵在床上和他胸膛前。
滚烫气息如热浪平铺洒脸上,沈听诺颤了颤,一抬眼就撞入男人深黑蛊惑人心的眸子里,她控制不住沉沦了一瞬。
这是她实实在在爱过的男人,短时间内想要忘记,谈何容易。
但一想到上一世尝遍的苦果,沈听诺似被人迎头重重敲了一棒,猛然从沦陷的漩涡里清醒过来,瞪大清澈清明的狐狸眼。
傅修砚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没有移开过,眸底情绪复杂,有疏光晃过,骨态修长的手指朝她额头伸来。
沈听诺避开他指尖,面无表情地抬手,一耳光扇了过去。
“啪”一响。
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傅修砚微侧着脸,眉眼被碎发遮住,下颌线清晰又森寒,散发着骇人戾气。
沈听诺紧张吞咽口水,长睫不安乱颤,“谁让你靠这么近抢我空气,不要脸!”
傅修砚顶了顶酸胀的腮帮子,眸子黑沉沉的吓人。
在沈听诺以为男人会睚眦必报,狠狠回她一耳光时,他却沉默地站起来,阴沉视线在她身上狠狠掠了一遍。
“以后再乱跑个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放下冷冷警告,男人离开了病房。
待房门重重关上,确定男人不会再回来,沈听诺才敢大口呼吸,捏着微微发麻的手心,有点不敢相信。
她刚才扇了傅修砚一耳光,而且力气还不小,她看见傅修砚的脸颊都红了。
救命!
最最最关键的是,傅修砚居然没有还手,也没有骂她,就这样什么事都没有做的离开了!
沈听诺半伏在床上,缓了许久才终于从惊人的事实里回过神来。
察觉大腿微凉,她手一伸,只摸到一片滑腻皮肤。
低头一看,只瞧见那条半湿半干的浴巾不知几时掉在了地上,她竟是一点都没有发现!
想到傅修砚离开前的那一眼,沈听诺抱头“嗷”出声,可劲地捶打枕头发泄。
全被看光了!
贱男人!
她就说嘛,以他芝麻粒的小心眼,怎么可能不追究一耳光之仇,敢情是这样抵消了!
离开病房的傅修砚,隔着门板都能听到那一声难听鬼嚎,他唇角极为轻微地一翘。
“傅总。”
手上拿着四个保温盒,肩上还背着满满一大包食物的严漠过来了。
第一眼便瞧见傅修砚左脸上疑似巴掌印的痕迹,他难得结巴地问道:“你的、你的脸……”
结合病房里一下又一下传出来的施工敲响,严漠猜测两人干架了,看样子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
傅修砚扫了眼严漠身上大包小包带来的晚餐,不由想到轻飘飘只剩下一副骨架子的人。
“你晚点再进去。”
顿了一下,他又重点添了一句:“以后没她允许,不准擅自进去。”
严漠一脸懵逼地应着,“好、好!”
他们从来都是里面的大小姐叫唤了才进去,谁会这么没礼貌不经允许就先进去了。
“今日她失踪的事,没有下次了。”
傅修砚的嗓色虽平静没有半点波澜,严漠却从中品出冷意和责怪来,他抱歉地垂首,低低应了一声“是。”
一直到男人启步离开,严漠才抬眸,望着男人从容自若的步伐,不知为何,他总感觉那步伐比平日多了一丝……轻盈感,没错,就是轻盈。
还真是奇了怪,挨了耳光还挺高兴,傅总是被气疯了?
不等严漠想明白,病房内便传出刺耳吹哨响,这是亡国公主要用餐的指示。
习惯性敲了两下门板,他才推门而入。
抱臂坐在桌子前的沈听诺闭着双眸,看都不看一眼进来的人,直言直语吩咐下去。
“先把地上的汽水擦了,把房间内那股贱男人留下的味散出去。”
严漠嗅了嗅鼻尖,除了闻到甜腻可乐味和房间里本来就存在的香囊气味外,哪里有什么贱男人这么离谱的味道。
没听到行动的声响,沈听诺睁开双眸,不爽地瞪着站立不动的“小太监”:“愣着做什么?快点干活啊!”
严漠:“……”
还真把他当小太监来使唤了!
看在大小姐今天受了委屈份上,严漠决定稍微顺着点她,将身上的大包小包放在桌子上,去厨房拿了拖把和消毒液出来打扫地上的汽水。
在严漠认命清理地板时,沈听诺一边翻着背包里的各式晚餐,一边叮嘱。
“小漠子,明天你给我弄一个显眼的大牌子挂到门口,牌子上要着重备注狗与傅修砚不准进入!”
严漠拖地的动作一停,想也不想地说道:“我拒绝。”
“为什么?你凭什么拒绝?你只是一个打工的!”沈听诺重重摔下刚拿出来的便当盒。
严漠放下拖把,抽出消毒纸巾擦了一遍手,来到桌子旁将沈听诺刚摔下的便当盒打开,里面是一排去了壳,摆放整齐的大龙虾,上面淋了一层料汁,光是看着都令人食欲大增。
他将便当盒放到沈听诺面前,还贴心摆上碟子、筷子、勺子等餐具,最后还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新榨的橙汁。
做完这一切,他不急不慢地说:“得罪人的事我不干。”
沈听诺冷笑连连,“这么说来,你宁愿得罪我,也不肯得罪傅修砚那贱男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