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池半垂着眼帘,浓密长睫微微一颤,沉默不语。
顾主没有开口,司机不敢私自改变路线。
见男人无动于衷,沈听诺无奈叹了口气,侧身靠坐,撕下纱布上的白胶,露出安然无恙的左眼。
“杯子砸过来时我躲开了,并没有被伤到。”
说完,她不放心地嘱咐一句。
“你可别告诉我爸,要是让他知道我装受伤,他一定会大发雷霆。”
说不定又想让她退学。
顾言池偏眸,伸手,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扣在女孩下颚上,目光认真又凝重地看着她左眼。
确定她眼球无碍,他才撤回了手,朝前座的司机开口道:“去学校。”
“是。”司机应声,打着方向盘,改了原来的路线。
沈听诺重新将纱布贴好,坐正了身体,不再侧坐。
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言。
在沈听诺觉得有些尴尬,正想找个话题缓解一下氛围时,身侧男人突然来了一句。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听诺被问得一懵:“?”
思索了片刻,她小心翼翼问道:“我应该跟你说些什么吗?”
即使与男人相识多年,她还是猜不透他心中真正所想。
他好似森山老林里的大山,周身罩着一层浓郁雾霾,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顾言池嗓色清冽:“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受伤了,为什么要告诉你?”沈听诺一脸莫名其妙,更加不懂男人了。
他是先说了,他们之间是互相交换,既然是交换,那就还未达到受伤了第一时间相告的关系。
顾言池侧过俊气的脸庞,眸子凝重,神情认真道:“沈听诺,在我这里,你可以告状,遇上困难,也是能向我求助。”
比如说网上的那些莫须有谣言,只要她开口,他可以帮她。
比如说她想离开,去到一个没有他们的地方,他也是可以伸出手帮她一把。
沈听诺咬了咬下唇,垂下眸子盯着鞋尖,沉沉道:“言池哥,我能自己解决这些事,谢谢你的好意。”
说实话,她并不想与顾言池牵扯过深,她爸本就惦记着顾家,试图让她与顾家联姻,获得想要的利益。
她自己有这么一个老父亲就已经够倒霉了,没必要把霉气带给顾言池,更何况,还有一个狼子野心的傅修砚在盯着。
从小到大,顾言池对她还不错,她不能害了人家。
所以,今后能与顾言池切割,就尽量切割,不能让他受到她的连累。
听了她客气疏离的话,顾言池抿了薄唇,垂放在大腿上的指尖摩挲了一下,指腹上似乎还残留着女孩的温度。
不知为何,他感到些许失落。
大概是被拒绝了吧,或许是女孩待他过于客气,过于疏远。
他别过脸,望着车窗外,透过玻璃面的折射,他能看到女孩安安静静坐着的身影。
就这样不冷不热的处着,明明是他想要的,却在此时此刻生起了不悦和抗拒。
车厢内再度陷入寂静,比刚刚的氛围多了一丝压抑。
直到车子抵达学院门口,沈听诺才低低说道:“言池哥,再见。”
男人没有回应,保持望着窗外的姿势不变,仿佛不想看到女孩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