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傅修砚不安地徘徊,此时此刻,除了祈祷沈听诺还活着,他别无它法。
昨晚他就该到她房间看上一眼才是!
现在无论是后悔,还是其他,一切都来不及了。
在等待陆旧回复消息的一分一秒里,傅修砚无比煎熬,像个溺水的人,承受着窒息的痛苦。
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掉时,陆旧来电话了。
盯着震动的手机,傅修砚竟生了一丝恐惧。
直到手机震了足足有五分钟,他疯狂的大口大口吸着空气,终于接通电话。
“老大,查到了,绑架沈大小姐的匪徒是姜家的人。”
“姜家?”傅修砚怔了怔,非常意外。
“没错,就是开赌场的那个姜家。”陆旧说道。
傅修砚脑中有些混乱,“她,还好吗?”
“兄弟们还没找到沈大小姐的人,看样子应该是逃跑了,绑架她的那伙匪徒也不知所踪,想来不是在姜家的操作之下逃出了国外,就是在寻找沈大小姐的途中。”
陆旧走出废弃工厂,望着二楼破碎的窗户,心中暗想着,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轻则满身淤青,重则断手断脚。
也不知道那位娇滴滴的大小姐怎么样了。
得知沈听诺逃掉了,傅修砚紧绷的脊背总算是能松懈了几分,着重交代:“陆旧,找到她,我要她完整无缺的回来。”
陆旧欲要说,怕是不能,可转念一想,还是不要给自己添骂,他装模作样的用人头承诺,一定会把人完好的带回来。
挂了通话,傅修砚大步离开公司,沉黑着脸,一身戾气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马路上,一辆黑色豪车极速飞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直到帝都最大的酒店,豪车刹停,傅修砚面无表情地下了车,将钥匙丢给门童,快步往酒店内走去。
来到私人包厢门口,不顾酒店服务员的阻拦,傅修砚长腿一踹,紧闭的包厢门被踢开,力道之大,门板撞到墙壁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包厢内开心用饭的云月霓和姜淮吓了一跳。
看清来人,云月霓有惊讶,也有惊喜,以为傅修砚是特地过来找她的。
“阿砚哥哥……”她起身,暗含期待。
姜淮优雅的用湿毛巾擦了擦指尖,轻轻斜视一眼。
傅修砚踏入包厢内,无视向他走来的云月霓,猛的一脚往姜淮身上踹去。
“嘭——”的一响。
没有半点防备的姜淮,连人带椅被踢翻,摔倒在地上,脸上一贯的从容不迫没了。
傅修砚没给他喘息的时间,抬脚又是一踹。
姜淮反应过来,翻身狼狈躲开,极速起身,抄起桌上的红酒瓶砸了过去。
俩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就这样一言不发的打了起来。
“砰砰砰!”
“锵锵锵!”
桌椅倒地,碟碗摔了一地。
俩人的大动静很快吸引来酒店服务人员围观。
一个是姜家唯一独子,一个是帝都商业新贵,跺跺脚足以让整个帝都震上一震,一时间,竟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啊——阿砚哥哥,淮哥哥,你们快别打了!”云月霓急得大叫。
虽然俩个优秀的男人,为了她打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看见他们往死里打对方,她不禁有些担心。
俩人不管谁受了伤,她心里都不好受。
云月霓的劝阻,姜淮和傅修砚没一个人听进去,俩人抱着弄死对方的想法,你一拳我一脚,越打越激烈。
十分钟下来,姜淮逐渐露出劣势来,他不常健身,加上又在医院躺了许久,体力自然不敌天天锻炼的傅修砚。
眼见姜淮被傅修砚一脚踢翻,按在地上狂揍,鲜血飞溅,不知是姜淮的,还是傅修砚的。
云月霓看得双腿直发软,这才意识到俩人不是在小打小闹,她赶忙叫唤还呆愣不动的酒店服务员。
“还站着做什么?!”
“快去把他们分开啊!”
围观的酒店服务员犹犹豫豫,无人敢有动作,一个个心里跟明镜一样,阎王打架,遭殃的是他们这群小鬼,还不如少一事。
云月霓叫不动这帮人,又见姜淮被打的满脸血,她鼓起勇气,上前拽住傅修砚正欲挥下的带血拳头。
“阿砚哥哥,求求你别打了!”
“你不喜欢我跟淮哥哥出来吃饭,我这就回去,以后再也不出来了!”
到现在为止,她还以为傅修砚动怒打人的原因是吃醋。
姜淮吐了口血沫,即使落在下方,他也没有半点要服软的意思。
“月霓,别求他,我就不信他还能打死我!”他眸子充血,狠厉瞪着身上的男人。
傅修砚轻蔑俯视,轻松甩开抓住他手腕的力道,握紧的拳头沉沉落下。
这一拳砸中姜淮挺直的鼻梁,他疼得五官扭曲,牙关却紧紧咬住,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痛吟。
“阿砚哥哥,你别发疯了!”云月霓的眼泪簌簌而下,又上前去拉男人的手臂。
三番两次被打扰,傅修砚用力一挥手。
云月霓没想到他会这么使劲,脚下一个趔趄,直直往一地的尖锐碎片里跌去。
“啊——”
掌心和膝盖被碎片划破,血水缓缓流出,疼痛袭来,她惨叫出声。
姜淮见状,疯狂挣扎,怒意翻涌。
他舍不得伤害的女孩,就这么受伤了!
傅修砚死死摁住身下的人,对身后的叫声不为所动。
“傅修砚,月霓受伤了,她流血了,你伤到她了,你放开我,我要送她去医院!”姜淮嘶吼,深感无力地看着一身血的心爱女孩。
云月霓泪眼汪汪地凝着男人冰冷的背影,心痛到极致,无比失落。
她伤成了这样,阿砚哥哥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阿砚哥哥,我好疼啊!”她饱含脆弱哭腔,悲凉道。
姜淮心疼不已,狠狠对身上的男人说道:“混蛋,你听到没有,月霓说她很疼!”
傅修砚的眼里似淬了寒冰,一字一句道:“你让人绑架沈听诺时,可曾想过她是否会害怕,会受伤?”
此话一出,姜淮一僵,终于明白傅修砚为什么发狂揍他了。
云月霓的哭泣一停,眼里闪过惊恐。
阿砚哥哥知道沈听诺被绑架了!
从傅修砚这句话中,她同时也得知是姜淮命人绑架了沈听诺。
“淮哥哥,你糊涂啊!”她难以置信道,“你怎么能让人绑架诺诺,她可是我的表姐啊!”
其实早在亲眼看到沈听诺被绑架时,她隐隐猜到是谁动的手,只是在得知确切真相后,说不动容是假。
淮哥哥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她!
“她是你表姐又如何,凡是欺负过你的人,全都该死!”姜淮一嘴血水地说道,没有一丝懊悔的意思。
他这人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该死的人是你,姜淮,沈听诺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杀了你!”傅修砚愤怒道,一拳落在姜淮肚子上。
姜淮疼得直喘息,嘲讽道:“平日里最不在意她的人是你,这时候又装出一副很担心她的模样,不觉得你太虚伪了吗?还是说,傅大总裁担心沈大小姐这个被人用过的二手货会被顾家退掉?”
傅修砚因姜淮的话气红了眼,也从中得知沈听诺遭遇的险境,他后牙槽咬得“咯咯”响,拳头接连不止地砸下。
“姜淮,你该死!”
“姜淮,你真该死!”
“你这种人不配活着!”
“你怎能、你怎能这样待她?!”
他狂吼,拳头每落下一次就带起一阵飞溅的血花。
姜淮如疯了般,似没有痛觉一样,不停的用锐利言语刺激着傅修砚。
他说,是他让手下绑了沈听诺。
他说,是他让手下给沈听诺一个难忘夜晚。
他说,这是沈听诺的报应。
他说,就是打死他,也改变不了沈听诺被人玩了一遍又一遍的事实。
傅修砚眼眶猩红,听着姜淮一字一句描绘沈听诺昨晚的困境,他心脏犹如万根钢筋穿过,将他的心扎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他要杀了姜淮!
“不准再说了,我杀了你!”
他无情捶打的拳改为掐住姜淮脖颈,手背青筋根根凸起,可见力道之大。
“哈哈哈哈哈”
哪怕是窒息,将要面对死亡,姜淮丝毫不惧怕,反而发出癫狂地大笑。
“你就是杀了我,也改变不了沈听诺被我手下轮流玩过的事实!”
他染了血的唇瓣,如恶魔低语,声声戳心,字字诅咒,充满了恶毒。
傅修砚手劲加大,阴森的脸上满是杀意。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有个声音在男人脑海里疯狂叫嚣,他指骨收紧。
姜淮微张着上下唇瓣,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脸色因呼吸不上空气而涨红,像条濒死的鱼。
“阿砚哥哥,不要,不要!”云月霓焦急摇头。
傅修砚不为所动,眼里已无了理智。
最后,还是酒店经理大汗淋漓地赶来,命人七手八脚将俩人分开。
“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人渣!”被五六个人桎梏住的傅修砚,似发狂的野兽,死死盯着姜淮。
“咳咳咳……”终于获救的姜淮,坐在地上,抚着刺痛的脖颈,用力咳着嗽,期间,他不忘递给傅修砚一个挑衅眼神。
云月霓后怕地扑到他怀里,“淮哥哥,对不起,都怪我不好,害你伤成了这样!”
缓过来的姜淮,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安抚地摸了摸云月霓的后脑勺,“乖,别怕,没事了。”
云月霓抽抽搭搭,看着姜淮脸上的伤痕,她回头,对怒气未消的傅修砚说道:“阿砚哥哥,你怎么能对淮哥哥下这样的狠手?在绑架诺诺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是做错了,可他这也是为了我,你有什么气就冲着我来!”
对于云月霓不知悔改的话,傅修砚震怒不已,“所以,这就是你眼睁睁看着沈听诺被绑架的理由?”
云月霓哑然,一瞬间,惶恐占据她全身。
他知道了!
他全都知道了!
傅修砚面露失望道:“月霓,平日里你跟沈听诺的小打小闹,我可以无视,可以纵着你,但是绑架这种会要人命的大事,你怎么能就这样看着沈听诺被人绑走?不告诉我就算了,还故意阻拦我发现!”
他每说一句,云月霓糊了眼泪的脸就白上一分。
对于傅修砚的话,她连反驳都反驳不了。
倒是姜淮看不惯她被人这么说,讥诮出声:“月霓经常受到沈听诺的欺负,她凭什么不能看着沈听诺被人绑架?傅修砚,你少在这里道德绑架月霓!”
他握住云月霓冰凉的指尖,低声安慰道:“月霓,你别怕,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沈听诺的死活跟你没关系,看着她被人绑架是你的权利!”
云月霓眸子闪躲,不敢直视傅修砚的眼睛,她靠在姜淮怀里,用哭声掩饰她的心虚。
人在盛怒的情况下是会忍不住笑出来,看着理直气壮的姜淮和逃避的云月霓,傅修砚讽刺笑道:“姜淮,你最好祈祷沈听诺别出什么事,否则,你绝对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姜淮冷笑,“我只后悔没多派几个人去绑她。”
傅修砚气到又想上前揍人,却被七八个酒店服务员紧紧拽住,后面是陆旧的电话过来了,他才匆忙离开。
“淮哥哥,你疼不疼?”见傅修砚走了,云月霓这才敢出声。
“还好,你怎么样了?疼不疼?”姜淮满面心疼地握着女友流血的双手,在心中愤愤骂了傅修砚一遍又一遍。
欺负一个女的,真没品的家伙。
“疼!”云月霓眼角溢出泪水,柔柔弱弱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姜少爷,我们酒店叫救护车了……”酒店经理颤巍巍上前,试图补救。
姜淮冷冽扫了一眼,“不用了。”
他打横抱起云月霓,疾步往外面走去。
被拒绝,酒店经理急出一头冷汗,连忙在后面追着,将人送到酒店门口,望着远去的车子,他在心中默默祈求,希望两位大神的私事不要牵连到酒店为好。
车后座上,姜淮低着头,轻柔的给云月霓手上伤口吹着气。
似乎真是疼的紧了,云月霓低低抽气,听着好生惹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