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噩梦般的演绎,正在悄悄逼近她。
窗外传来了高倍扩音器,“贝斯”感很强。
街边树下,几个男女青年身着喇叭裤,提着三洋牌收录机,伴着音乐节奏唱着流行歌,《大海呀故乡》朱明瑛演唱的,歌声悠扬回荡,穿透在喧嚣的街区。
一首唱完,又播放一首邓丽君用粤语演唱的歌曲《月亮代表我的心》,人们随着音乐节奏扭动着,附近的人们咧着嘴看着,附和着哼哼。
有些观众打开窗子,探出头伏在窗框上欣赏,男女青年见围观的人多了起来,更加起劲,又跳又蹦的。
奶妈正在厨房淘米做饭。
歌声勾起了奶妈的神经,下意识的回头,“我说大敏妈,大敏出差都两个星期了,也没个准信,这孩子”。
棽棽外出那么久了,也不回家。
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怎么让人省心。
“唉”!不知谁叹了口气。
当时,大敏出差时,特地吩咐过妈妈和奶妈,无论如何,不要联系他和棽棽。
因为,那时,事发突然,各种传说对他们俩特别不利。
所以,在事情未了解清楚之前,先不要联系。
总之,他俩安全上没有问题,让老人不要担心。
说的轻快,小辈们离家那么久了,老人怎么会不担心?
奶妈说要打电话问问,妈妈说不要打,俩老太,你一句我一句的,为此事争执起来。
奶妈说,你心真狠,敏敏两个星期了,没有一个电话,连中秋节也不打个电话,急死了。
妈妈说,你不知道敏敏的脾气吗?他说不要打,就不要打,如果你打了,他反而会不高兴的,我相信他,一定有事在忙。
妈妈嘴上这么说的,心里念叨着呢。
她还责怪起棽棽来。这丫头,也真是的,不会往家里偷偷打个电话,有谁知道呀,跟敏敏一样,死脑筋。
再说,一个女孩子在外,有多么的危险,真让人操心。
真是,上辈人不知道下辈人的事,下辈人不知道上辈人的事。
两老,如果知道棽棽已经怀孕,她俩说不定会闹出点什么动静来。
远在城市东北角的棽棽也是无奈,她多么想把自己怀孕的事,亲口告诉自己的老公。
看看一脸严肃又俏皮的老公,会是个什么个熊样。
她想,老公会俯身一把抱起她,塞进怀里,亲个不够。
老公会轻轻贴到她怀里,侧耳倾听肚子里的孩子的声音。
老公会惊讶地呆呆地看着自己,茫然的不知所措,她想着各种可能。渐渐进入了梦乡。
她睡得很沉,却不知一场噩梦般的演绎,正在悄悄逼近她。
韩子崴想要的,必须得到,他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他会不惜一切手段。
谷棽棽还没当经理的那会儿的一个下午,离下班还有些时间。
韩子崴闷得慌,他靠在老板椅上,双脚交叉搁在办公桌上。
俞少家坐在靠门口的那张桌子,低头写着什么。
韩子葳左手夹着烟,右手提着话筒,看了看放在办公桌上的《集团公司各部门的电话一览表》,查看后,鼓了鼓气。
他要装作有气势的样子,电话直接打到谷棽棽桌上。
谷棽棽正低头写着笔记,她赶在下班前,把上午的工作向经理汇报。
电话声响起,她抓起听筒,一边写字,一边与对方讲话。
一听是韩副总的电话,她神情紧张,忙放下手中的笔,正襟危坐听韩副总说话。
这是她第一次接到韩副总的电话。
工作上,韩副总有事会直接找经理。
她以为是韩副总拨错了号码。
韩副总指名道姓,让她上去汇报一下工作。
她一脸茫然。
哦,可能是经理现在不在,一定是有什么急事。
谷棽棽手忙脚乱的收起笔记本和笔,起身到韩副总办公室,助理俞少家开了门,打了招呼,小俞借口有事出去了。
上午,韩副总到市场营销部随便走走,说是顺便看看陈曦芝。
见销售人员都在会议室培训,便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折叠纸放在谷棽棽办公桌抽屉里,拐过套间,进入打字间,见陈曦芝正伏案看小人书,闲聊一会儿。
下午,谷棽棽兴冲冲从外面回来,倒了杯水喝着,打开抽屉取笔记本,准备记录什么。
咦,在笔记本上工工整整放着一张折叠纸。
在上大学的时候,调皮的男同学,会将折叠纸塞在书包里,她们班里的“班花”收到过最多,她也时常收到这样的叠纸。
好多男孩子连名带姓的署上,有的名字她都不认识,是其他班里的男同学放的。
折叠纸里面写的什么都有,“你好漂亮呀,你的笑脸我喜欢啦,”画了一幅图,大部分是女孩图,大大的眼睛,长长的辫子之类的,也有写了一首诗,含情脉脉的那种诗。
胆子大的,署名。
也有恶劣的捣蛋鬼,署了别人的名,拿别人开玩笑。
都是一个班的,从字迹上能分辨出是哪位同学写的。
情窦初开的年纪,哪个女孩子不希望有男孩子追求自己?
每次收到这样的折纸,心里是喜滋滋的,表面上还要装着烦人的样子。谷棽棽再看看了看,笔记本周围有没有动过,她拿起折叠纸。
心里依然像当年那样,欣然砰动。
打开折纸跳出一行字,“明天下午1点,在新罗咖啡馆请你喝咖啡。”落款处没有署名。
谷棽棽茫然失措,谁呀?
她抬头环顾四周,没有什么异样。
她想一定是恶作剧,开什么玩笑呀。
她不假思索的撕碎了折纸,便扔进了纸篓篮里。
韩子崴找女人,从来没有这样复杂。都是直截了当地,挑明了问,这次他用责怪的口吻。
“请你喝咖啡,为何没有去呀?” 好像领导在质问下属没有完成任务似的。
谷棽棽进了韩副总办公室,还没坐定,被这一问,懵住了,“什么喝咖啡呀?”
韩副总说:“在你笔记本上的那张折叠纸呀,难道你没有收到?”
谷棽棽说,“是有一张纸,不知道是谁放的呀。”
韩副总理直气壮地说,“是我写的,我的字,你看不出来?”还故意放大声音,手上夹着的烟蒂往烟缸里扔,显得很不满意的样子。
这是他的惯用伎俩,在气势上压住对方,让对方自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呀”?谷棽棽惊讶地。
“有什么问题吗”?韩副总步步紧逼。
谷棽棽疑惑且轻声细语地问,“韩副总,有什么事吗”?
“想跟你聊聊,看看你整天在忙啥?”
谷棽棽尴尬不已,一看韩副总贼眉贼眼,就知道不怀好意。
看着眼前的女人,韩子崴也不绕弯子了,直截了当地说,“今晚有几个大客户一起吃饭,我想让你作陪,顺便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你看—”他在等待谷棽棽的回话。
他又施了柔缓计。
一张一弛,看你这个小骚货招架得住?
紧盯着她的眼睛。
他想她一定会故作镇静,不会正面答应的,就看她脸上的表情,便能分辨出她乐意还是不乐意。
谷棽棽神情自若地说,“这事我要向葛经理汇报,她会安排哪两个人参加的。”
“不用汇报,就你一个人,葛顺娣那儿我会跟她打招呼的。”
臭小妞想搪塞过去,韩子葳狡黠地盯着谷棽棽,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哦,韩副总不好意思,今晚金大敏家里有事,我得帮他一起去的。”紧接着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谷棽棽这几年在市场营销部也不是白干的,遇到过各式各样的商人老板,各种诱惑见了多了。要是上当,早就上当几回了。
谷棽棽想断了韩副总的念想,尽早脱身。
谷棽棽大错特错了,你有没有男朋友,他不知道吗?
他知道你的男朋友是金大敏副总呀,他找的就是你呀。
韩子崴接着说,“这样,今晚你去忙小金家里的事,明晚下了班我请你吃个饭,赏个脸,如何”?韩子崴是人妖,脑子鬼点子多。
他想这样,你这个女人总不能再推辞了吧。
一旦上钩,看你这个小妖精还有啥能耐。
谷棽棽为了尽快脱身,免得这个无赖纠缠,爽快地答应了。
随后,拿起笔记本快速离开韩子崴办公室。
韩副总心里一乐,中计了。
在关门之际,谷棽棽回过身,对着韩子崴怒目圆睁大声地道,“韩副总如果有事,请直接找葛顺娣安排”。
“砰”的一声关上门。
从今往后,她再也没有单独进入过这间办公室。
她们市场营销部的培训中,有这么一课,《业务中碰到老色鬼,如何应对》女孩不要正面硬扛,在人身安全的情况下,急速离开,事缓则圆。
有些色鬼是一时起兴,不用撕破脸皮,业务还是很重要的。
不要给色鬼任何想象的空间,比如,“下次啦”,“今天身体不舒服啦等等”,“今天我家里有事啦”等等。
为了占有谷棽棽,韩子崴都熬了两年多了,费尽了脑汁。
现在,小金面临辞职,谷棽棽这个小骚货借故逃到红蓝会计事务所避风头去了。
茅老头子身体不好,老子现在基本掌控集团公司,治理治理这个小骚货是机会了。
她逃到天涯海角也跳不出自己的手掌。
经过一番打听,了解到谷棽棽的去处。原来她躲藏在一家会计事务所。
他让黄娟娟出马办这事。
黄娟娟是他牌中的一张最好使的牌。
让黄娟娟出面,找到红蓝会计事务所,约谷棽棽有关企业的合理避税政策、年度审计等业务洽谈。
约定在水岸咖啡馆谈业务。
谷棽棽向魏健一打了招呼,一人驱车来到了那家咖啡馆。
这边,韩子崴事先在咖啡馆买了一杯咖啡,让黄娟娟把这杯“加过工”的咖啡换上。
如果谷棽棽喝了这杯咖啡,会昏昏沉沉睡去,等候在外面的韩子崴就会过来,一起搀扶谷棽棽离开咖啡馆,韩子崴把车开到事先开好的酒店。
沉睡的谷棽棽就会成为韩子崴肆意蹂躏的猎物。
韩子崴带好了照相机,他想要挟谷棽棽,占有她的目的。
咖啡馆里,黄娟娟先到咖啡馆点了两杯咖啡,待谷棽棽坐定。
黄娟娟把事先准备好的咖啡端给谷棽棽。
谷棽棽不知里面有诈,她拿起咖啡杯习惯性的闻了闻,顺时针转了转,又逆时针转了转,放在了边上。
她的这些举动,吓坏了黄娟娟,以为,被她闻出气味了。
她向服务员招了招手,要了杯白开水。
黄娟娟看在眼里,一时不知道何意,心里发虚。
黄娟娟诱导谷棽棽,这咖啡挺好喝的,“棽棽姐,你喝喝看吧”。
两人姐妹相称,黄娟娟与谷棽棽同年生,黄娟娟小两个月。
谷棽棽回话道,“娟娟,我怀孕了,不能喝咖啡”。
“哦,原来是这样啊,好的,喝白开水吧”。
两人聊得开心,黄娟娟表面上开心,心里想,坏了,谷棽棽不喝韩老板特制的咖啡,咋办?
心里直惦记韩老板交代的事。
碰巧,小皋蹑手蹑脚来到谷棽棽后面,双手蒙住谷棽棽眼睛,“嘻嘻—嘻嘻—”地发笑。
谷棽棽一猜便知道是谁,“是小皋吗”?小皋松开手,乐呵呵的说,“老领导,你怎么知道是我呀”?
看见谷棽棽面前的咖啡,忙说,“谢谢领导,咖啡都给我准备好了”,谷棽棽顺手把咖啡推过去,指了指对面的黄娟娟,是黄经理买的,你喝吧。
小皋一边谢过黄经理,一边顺手接过谷棽棽递过来的咖啡。
此情此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突如其来,黄娟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诚惶诚恐,不知所措,脸色苍白,一时慌了神,还要装的像没事人样,谈笑自若。
眼看着对面的小皋,一口一口酌着咖啡。
不一会儿,小皋嘻嘻哈哈的声音变弱了,哈气不断,眼皮打架,小皋强打起精神,不管用。
太瞌睡了,两手架不住脑袋,“咯噔”索辛趴在桌子上,睡觉了,嘴角流口水,咖啡沫一起流出来了。
“小皋,小皋,怎么回事”。谷棽棽看小皋反常,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呢, 这是怎么回事?谷棽棽急了,她忙叫服务员过来看看。
服务员看这情景,随口说“累了呗”。
“她刚才还是很兴奋的,怎么会说睡就睡了呢”?另一个服务员端详起小皋喝过的咖啡杯,看不出什么异样。
咖啡馆经理过来,问过情况后,他把咖啡杯里的剩余咖啡液倒在干净的搪瓷杯中,看了看,闻了闻,有点异味,但他没有说。
因为,如果咖啡里面真的有异味,他的店还能做生意吗?
这异味是咖啡豆的问题?
还是员工在调制咖啡时,不小心混入了什么杂质?
店经理纳闷着,仍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黄娟娟在边上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她急中生智,假装要看咖啡液,一把抢过来,看着,看着,一不留神,“啪”的一声,搪瓷杯打翻在地。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店经理急忙嘱咐店小二清扫干净,以免客人滑倒。
谷棽棽用手轻轻放在小皋的鼻子边,测试她的呼吸。判断小皋可能是昨晚在夜总会兼职太累了,困了。
谷棽棽让服务员,把小皋搀扶到自己的车内,跟黄娟娟打了招呼:“改天再约。”
驾车回自己的住处,小皋沉睡到了第二天上午,才睡醒,惺忪地睁开眼。
小皋,喝了许多水,声称:“渴死了。”
谷棽棽在她屁股上使劲拍了一巴掌,“吓死我了,是不是前晚在夜总会加班累的?”
“不是,是你的咖啡里面有问题。”小皋正儿八经地道。
在夜总会兼职,她听到的事多着呢。
一次,有位着装时髦的老板,带着一靓妹来夜总会唱歌。
那靓妹似乎不太高兴。坐那儿不唱歌,也不跳舞。
那老板附在靓妹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只见靓妹喝下了那老板事先跟她准备好的酒,一口喝尽。
说了一句“这样可以了吗?你说的。”
靓妹让小妹点了一首歌,抓起麦克风唱起歌来,还没唱完,靓妹站不稳,摇摇晃晃坐下后趴在茶几上,睡着了。
身边的那位老板见靓妹似睡非睡,瞌睡药起作用了,忙结完账,抱着昏沉沉的靓妹出了夜总会。
包房小妹看见那老板在靓妹喝的酒里倒入了白色粉末。
由于,那靓妹是这位老板一起带来的,夜总会也不好说什么。
知情者说,那位靓妹的老公欠了这位老板一笔债,还不上。
在老板的威逼下,他老公让靓妹老婆给老板陪夜,靓妹死活不情愿。出现眼前的一幕,在夜总会奇奇怪怪的事都有听说。
皋芝莉坚信,自己喝的咖啡里面被人动过手脚。
她让老领导回忆一下来龙去脉。
指定这个黄娟娟不是个好人,本来是想害老领导的,自己只是替罪羔羊。
听到这里,谷棽棽吓出一身冷汗。
一个大大的疑问,她同黄娟娟无冤无仇的,她为何要害自己呢?她让小皋去打听黄娟娟的背景。
一个星期后,小皋经过辗转,打听清清楚楚。
黄娟娟原来是鸿达纸箱包装有限公司的秘书,韩副总在进入绿宝石集团前,就是在这家企业当总经理的。
黄娟娟是韩副总一手培养起来的秘书,跟了韩副总有三年多。现在是该企业的办公室主任。
当听到韩子崴的名字时,谷棽棽咯噔一下,她一切都明白了。
韩副总两年前找过她。
这个老色鬼,贼心不死。他设下了这么一出,还在算计自己。
可恶至极。
皋芝莉提出报警。
谷棽棽说,“证据呢?那杯咖啡被黄娟娟弄翻地上了,咖啡馆人员都清理干净了。”
没有保留证据,报警也没用。
“那,我们去找黄娟娟,为什么要下如此狠手?”
“她可以不承认,还是没有证据,人家不信”。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