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敏成了董事长相凉山的“门牙将军”。
绿宝石集团董事长相凉山突发奇想,让人打了一尊像,供奉在自己办公室小会议室正中央。
那尊像身披战袍,手持长枪,胯下高头大马前蹄仰起嘶鸣状,威风凛凛。
只有相凉山一人知道这尊像的寓意。
后来,金大敏在董事长办公室开会,中间休息时,总要回过身细细地打量这尊像,还津津有味地与其他董事评论一番。
他不知道,这尊像就是他自己。
有些人忌讳,给活人铸像立碑,大不祥也。
也有人觉得挺好,那是表彰纪念他呀。
蜡像馆里有好多当红明星。
相凉山的其意肯定是后面一种,但他没有吱声,只在一旁猥琐地打量大家,也不插话。
每次看着这尊像,一直悬在心头的烦心事,总算落地了。
绿宝石集团董事长相凉山眯着眼,心里踏实了。
自己一生打拼,积累了三十多个亿的资产。
现在,每年还在以三、四千万的速度递增。
自己年纪大了,体力一年不如一年。
想的事越来越离谱了,像钻进牛角尖里似。
过去从来没有的事,现在变成了事,而且都是伤脑筋的事,这些事还不能由外人来帮忙插手。
工作上的事,再难都挺过来了。
自己的这些事,咋就解决不了?
花儿一个妇道人家,没有能力掌管这笔巨大的家产。
再说,如果由花儿来掌控绿宝石集团,对自己的女儿和原配妻子也是不公。
虽然,她们从来没有表示出有这方面的愿望。
但是,不能肯定,日后,花儿与她们之间为了这份巨大财产发生纷争。
儿子年幼,要接班,也得等上十五、二十载了。
花儿已经有不安分迹象流露出来了。
有过几回,她提出要变更股权结构,她想进入董事会。
相凉山在商海里冷酷无情,在这两个女人面前,是儿女情长。
他又不好明确拒绝,他怕花儿生气。
有一回,花儿生气离开他去了香港与儿子那边。
相凉山郁闷了好一阵子。
一个没有女人的家,家里一片暗淡,没有了往日的生机。
老相那会儿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
他反倒希望花儿在耳边叨叨地发些牢骚。
这一出,也是花儿学岚儿的。
二十年前,相凉山从牢里出来,老婆跑了,房子当了,两手空空。
那会儿,他才体会到家的重要。
置办了一家小小的公司,这家公司,就是绿宝石集团公司的前身。
当时,他身边没人,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人,便想到火车站那儿人多。
于是,在火车站出口处,见大学生模样的人,就凑上去,问人家找工作的吗?
如果是大学毕业,就可以跟他去上班。
问了好多人,都以为他是骗子。
终于遇到了这个女人。小桂花扎着小辫子,一身学生气,提着包不像包的布袋,刚下火车,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也不知道在哪儿有个落脚点。
迎面上来一位中年男人说有工作可以安排,见小姑娘有点犹豫,忙说:“包吃包住”。
小桂花欣喜万分,这么不费劲就找上工作啦,便满口答应,跟着中年男人往回走。
相凉山左手插在裤兜里捏着千把块钱,这已经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他想,每个月给小姑娘二百元作为工资,除去日常花销外,这样可以抵挡一阵子。
一旦把小股东们投资的钱回笼过来,荒了半年的地,再重新上马,那时就有翻身的希望。
跟着中年大叔的小桂花走了大约有十里地,见着破破烂烂的办公室,有点被骗的感觉。
她想趁中年男人不注意时逃跑。
最终还是下不了决心。
她跑哪儿去?至少这里有口饭吃,等一个月后,拿到了工资,有了资本,再跑不迟。
结果,当月拿到了三百元工资,这让小桂花出乎预料。
说好是每月二百,拿到了三百元。
小桂花就觉得这个大叔说话算话,非常实在,靠谱。
她就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小丫头的忧虑,没能逃过相凉山的眼睛。
他见小姑娘蛮不错,工作也认真,脑子好使,有意要挽留她,多给她一点,免得她不安心。
这些年,小桂花变成了大姑娘,一直陪在相凉山身边,成熟的唐桂花越发漂亮。
圆润可爱的脸蛋,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秀美大气、柔软饱满的红唇,给人一种端庄大方的美感。
就是这张脸,相凉山非常中意。
他曾经问过唐桂花。
“那年,为什么来天府市火车站?”
唐桂花道:“自己大学毕业,父母让她回家成婚。父母给她找了对象,彩礼都收了。他们把收来的彩礼花在了弟弟身上。”
都什么年代了,这种包办婚姻,唐桂花接受不了,她在大学读书,接受了许多新时代理念。
一气之下,借着月光,偷偷逃出村口,搭上火车离开父母,火车上没钱补票。
“逃出了狼窝,进入了狗窝,这不,成了你的人了。”这句话是唐桂花生气时冲着相凉山说的。
相凉山发达了以后,给花儿的父母盖上三上三下的瓦房。
这幢大房子,在她们村是最高的楼房,在村口那头远远望去,非常显眼,成了她们村的标志性建筑。
花儿父母再也没提及当年花儿逃婚的事。
两老每年盼着闺女回家拜年。
相凉山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把当年彩礼的双倍退回了提亲的那户人家。
花儿一个如此柔弱的妇道人家,怎能有掌管巨额家产的能力呢?
他不主张女人担任抛头露面的事。
况且,这对于她的女儿和结发妻子来说,是极不公平的!
尽管她们从未流露出对这笔财富的渴求,但又有谁能确保,在未来的某一天,花儿与她们不会为了这笔巨大的财产而产生争执呢?
要知道,在利益面前,人性是复杂的。
让倩儿来绿宝石集团工作也是嘴边挂挂的。
女儿来身边工作,又没说来集团掌权喽。
而香港儿子尚且年幼,即便想要接班,也还需要经历十五、二十年的漫长等待。
此时此刻,花儿的不安份悄然浮现。
还不是自己压着,她没敢造次。
届时,董事会里这帮老爷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会陆陆续续退居,他们持有的股权自然变更到他们的儿子或什么人名下。
董事会成员股份结构没变,董事会成员发生变化。
前段时期,那个荷包蛋董事无意间说到此事。
蒋董事儿子在跟老子闹着要将他持有的绿宝石集团股份转到那小子名下,老子和小子家里闹着呢。
这小子就是个流氓,凭借老子有几个钱,成天在外吃喝嫖赌,不务正业。
这样的人,一旦混迹董事会,还能干啥正事?
绿宝石集团董事会,谁来维持大局?这人很重要,人品要正,能力要强。
一圈看下来,非金大敏莫属了。
不过,这事还要跟小金密议,不得有外人知道,里面的程序复杂着呢,一旦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相凉山在思索着,得找个机会跟小金商议。
董事长与总经理要商议一个事,本来是非常普通的事,现在成了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花儿一直在身边照顾左右,有她在,这事不好说。
花儿每年春节要回娘家三五天,她不让自己一同前往,怕父母尴尬。现在临近春节还有个把月。
自己先想一想跟小金有哪几个方面的事要商议。
趁金大敏上洗手间时,相凉山跟着上洗手间。
相凉山悄悄地跟金大敏道:“小金呀,今年拜年时,定在大年初三,一个人来,我有事跟你说。”
金大敏点头。
茅国杰时期,每年大年初一要带着夫人和秘书上董事长家拜年。
今年,金大敏也会上董事长家拜年,再往茅国杰家里拜年。
夫人谷棽棽有身孕不方便,所以,金大敏会带着秘书包小云一同前往。唐桂花与包小云两人低着头在嘻嘻地说着什么,没有顾及两个男人出去。
大年初三,花儿照例回娘家拜年,这三五天里,相凉山一个人由管家陪着。
相凉山思忖着,让管家去忙别的什么事,自己可以跟小金摊开来好好聊,同时也要听听小金的建议。
这小子鬼点子多,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道道。
想到这里,相凉山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就好似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整个人都变得活力四射。
在大厅的里侧,花儿透过落地玻璃看着外面,在菜园子里的老相,俯着身体,他这副模样,感到十分困惑:今天这老头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反常?
近日里,老相如蔫了的花儿般,总是眉头紧锁。
时常独自在自家菜园子里徘徊,时而摆弄着蔬菜,时而轻抚着花草,有时干脆一屁股坐在草垛上,手上拿着树干在田埂上漫无目的地划着,似乎在迷茫中找寻着某个答案。
要么就是在公司里忙碌,对其他事置若罔闻。
花儿忧心忡忡地询问他是否身体有恙,他也只是紧闭双唇,这更让人忧心不已。
花儿看着相凉山兴奋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关切和疑惑。
这种突然的转变,让她不禁想起了曾经的相凉山,那个充满活力、意气风发的他。
花儿希望老相重新找回内心的平静和快乐。
他并不理解老相的苦楚。
正可谓之:“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他的愁苦又不能诉之于他人。
现在有门道了,在自己青黄不接之际,“门牙将军”出现,相凉山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破解了“掌门人平稳交接”之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