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妹心中思绪万千,是喜是忧?她无从说起。
韩子崴把钥匙交给黄娟娟后,就只说了一句,让她好生保管。
老板吩咐的事,黄娟娟不会问,也不敢问。
她不知道这把钥匙有啥用。
钥匙外观精巧别致,把手处一侧刻有“银钥匙”三个字,另一侧刻有数字编号“308”,拿在手中掂量有些份量。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用手帕包裹后,藏在衣柜的最底层。时间久了,也就忘了这事。
每年,韩老板都会来问她拿钥匙,有点神秘兮兮的。
上次,警察找她录口供,警告她,不得隐瞒韩子崴的任何事,否则,有隐瞒和包庇之嫌。见着警察腰间别着锃亮,透着寒气的手铐,黄娟娟吓都吓死了,她老老实地都交代,没有故意隐瞒,时间久了忘了钥匙这事,但不是故意隐瞒。
韩子崴这事记得清清楚楚。
黄娟娟也是差一点被他带入火坑。
最为严重的,就是“徐惠明强奸案”中诬告徐惠明违背自己意志,强行犯事,害的徐惠明要坐七年牢。
这些事都是无知或被迫干的,为了这事,娟娟内心不好受。
可是,韩老板让她干,她哪敢拒绝。
加之黄娟娟交待态度比较好,取得公安机关的谅解。
所以公安机关做出“不予立案”,黄娟娟差一点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家里的漂亮女人在外面到处抛头露面,还牵扯到男女关系上的事。
村里老人孩子都爱听,男女这事,想象空间大。
这伤风败俗的,丢脸丢到家了,让老会计的脸往哪儿搁呀。
警察上门找黄娟娟,门前屋后全村人围着“郭家”院子水泄不通,场面像过大年一般热闹,村里人就喜欢打听男女事。
“郭家”后院的老黄牙,咧着嘴都合不拢了。
不过,听说,警察要逮捕娟娟,他有些不乐意了。
他喜欢每天蹲在村口,装模作样钓螃蟹,盼着娟娟下班扭着腰,走过来的样子。娟娟从其身边走过后,他转过身,偷偷望眼女人的屁股。
老会计郭牙子在村里也是有名望的人,给人印象城府、古板,话不多,句句有份量,村里小孩都怕他。
这事闹的他抬不起头,一肚子窝着火呢。还没等警车离开,就对媳妇开机关炮似的,一顿训斥。
故意把窗子开条缝,让外面的人听见,他在训斥自己老婆,这家里是他说了算,像个爷们。
娟娟泪流满面,蜷缩在墙角处,等着老会计数落,苦水只能往肚里咽。娟娟不停地给老会计赔罪,决心痛改前非。老会计总算消了气,晚上抱着老婆又是哄又是赔不是。
不见娟娟来监狱探视,韩子崴忧虑万分,愁容满面。
今天,赵韵丽来质问韩子崴,并对他破口大骂。他愣了许久,脑子终于反应过来。
这娘们平日里对她太好了,吃的、穿的都是花老子的,老子落难了,居然敢这样骂老子。
算老子看走眼了,老子一分钱都不会再给她了。
韩子崴改变了让赵韵丽去黄娟娟那儿取钥匙的主意。
看来,危难时刻,还是自己人可靠。
时至今日,在这茫茫人海里,他感到能完全信得过之人,唯有自家那个臭小子--晨晨。
所以,韩子崴让晨晨,下个月一定要来,有话要说。
这次有韩子涛、常欢喜在一旁,不方便谈及此事。
别看晨晨还未满二十岁,但他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与世故。
自小生活在沉闷的家庭氛围中,使得晨晨早早地学会了察言观色,圆滑处世的本领。
对于父亲的脾气和手段,晨晨了然于心。
每当父亲发怒时,晨晨总是表现得异常柔弱,用一种楚楚可怜的样儿,来平息父亲的怒火,从而多次避开了父亲的拳头。
在母亲面前,晨晨则完全换了一副模样,化身为勇敢坚强的男子汉,时刻守护着母亲。
如今,家里突然来了一位大伯,这让晨晨感到极度不适和反感。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母亲对待大伯的态度温顺乖巧。
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喜悦,甚至会在不经意间像一只小绵羊似的依偎在大伯左右。
母亲为何会对大伯如此谄媚?
瞅着母亲跟大伯越发亲昵,晨晨顿感自己如同一个局外人,被冷落遗弃的窘境。
当晨晨从母亲那里得知要跟父亲离婚时,晨晨心中充满了痛苦和困惑。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无精打采。
他有点嫉恨大伯。
是大伯扰乱了他们的平静生活。
有时候,晨晨会突然涌起一股想哭的冲动,但又努力克制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难道自己真的就像动物频道里所说的那样,公狼一旦成年,便会离开狼群吗?
今天,他从父亲的眼神中捕捉到渴望与无奈。他有点同情父亲,毕竟是自己的亲爹呀。
回到家后,晨晨从衣柜里找出父亲的照相,到照相馆去冲洗、放大了几张,镶上相框,在每间房间中央挂着。
母亲好生奇怪,让他取下。
他说想父亲了,可以一直看看。
其实,他是让父亲盯着母亲和大伯,不让他俩干“坏事”。
有几次,他趁母亲不在厨房间时,在烧好的菜里撒上一把盐,看着大伯吃菜被咸的样子,他要恶心恶心大伯。把大伯挂在衣柜里的裤子拉链牙子,扣掉几粒,让他出出丑。
大伯发现这些事是侄子干的,一笑了之,没有声张。他担心喜妹知道后会有压力。
从监狱返回的途中,喜妹一直沉默着,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她低着头,目光凝视着脚下坚硬的路面,心中思绪万千,是喜是忧?她无从说起。
身旁的涛哥哥,与记忆中的那位相比确实有些许不同之处。如今的他,说话语气变得强硬,皮带上扣着一只鼓囊囊的腰包,腰间挂着一串钥匙,手中握着一部手提电话,楼下还有一辆小汽车,一副事业有成的样子。
喜妹平日里与外界接触甚少,但她在菜市场买菜时,柜台老板经常闲聊:“男人有钱变坏,女人变坏有钱。”现在有钱的涛哥哥,身边还会缺女人吗?
想到这里,喜妹不禁暗自感叹命运的无常和人心的善变。曾经那个善良、朴实的涛哥哥似乎有点陌生,且带着几分世故。
韩子涛静静地跟随着喜妹的步伐,眼神不时飘向身旁这个娇小的身影。他意识到喜妹情绪变化,尽管她努力掩饰,但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和紧绷的嘴角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与忧虑。
韩子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柔地握住了喜妹那微微有些凉意的小手。他的目光充满了深情和关怀,紧紧地盯着喜妹,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温暖与安慰。
他用低沉而又温和的声音轻声道:“别怕,喜妹,有我陪着你呢,困难只是暂时的,我们一定能够克服它们。相信我,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捏了捏喜妹的手,试图传递给她更多的自信。喜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坚定的男人,不由地感动之情。
韩子涛继续道: “昨晚,你不是说,要跟我生个娃?”
“涛哥哥,我已经尽力了,不能给你更好的。”喜妹说着,眼泪刷刷地流下。
喜妹微微抬起头,眼神迷茫而又哀伤。嘴里突然蹦出一句:“涛哥哥,你不会嫌弃我吧?”
“怎么会呢?喜妹,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这些年变了很多,但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我会好好照顾你和晨晨的。”
“外面比我好的女人很多,你去找一个,我不会怪你的,你正当年,不要因为我,连累了你。”
“喜妹,你不要说了,那些年我都熬过来了,我这辈子就要娶你,明白了吗?昨晚,不是说得好好的?”不等说完,便托起喜妹的下巴,亲吻喜妹的唇。
喜妹嗓子里不停地呜呜唤着“涛哥哥,涛哥哥。”涛哥哥一边吻着,一边点头应和着,两人紧紧相拥。
喜妹满眼泪花,看着涛哥哥,嘴唇动了动,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一股无法抑制的悲伤涌上心头,喜妹眼中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
她紧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长期的郁闷,喜悦突然来临,劲一时缓不过来。
韩子涛心疼地看着喜妹,他知道韩子崴对她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不是一时可以弥补回来。
他紧紧握紧喜妹的手,试图尽可能地把她靠在自己的胸前,想给她一些温暖。
韩子涛轻轻地拭去喜妹脸颊上的泪水,“喜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会好好疼爱你的。”喜妹含着泪微笑着,点了点头。
韩子涛搂着喜妹,漫步在回家的路上。
他们的未来或许还会有许多挑战,但此刻,他们的心紧紧相连,充满了对幸福的憧憬。
韩子涛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喜妹重新找回快乐、自信。
他俩已经商定,前往法院提起离婚诉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