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子瑞立刻扭头看车窗的方向。
    低低的抽泣声，耸动的肩膀，以及难以抑制的思念情绪，都让面前纤弱的少年，显得格外可怜又无助。
    奈何什么都没说，只是塞了一包纸巾到他手里。
    回到家的时候，许倩和吴若妍正指挥着送货的人，将洗烘一体机放到指定位置。
    见到他们回来，看到任子瑞一副明显刚哭过的样子，顿时焦急地过来询问情况。
    “这是怎么了？”
    “你们不是回去取东西吗？没取着吗？”
    “其他的东西到时候再买新的，但把他妈留给他的钱要了回来。”
    许倩和吴若妍全都诧异地看着她，“你真的要回来了？昨天晚上子瑞不是说，他奶已经把钱交给他舅妈了吗？从铁公鸡身上拔毛，你怎么做到的？”
    奈何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听说是奈何的那只小老鼠做的，就连上次见到寻灵鼠时，被吓到尖叫的吴若妍，都开口说想见见小功臣。
    奈何拿出寻灵鼠。
    此时清醒着的小东西，坐在奈何的手心中，又黑又圆的小眼睛，叽里咕噜地乱转，看着格外机灵。
    “它醒了啊。”
    “嗯，上次拽着它尾巴甩的时候，它就醒了。他还生气了不肯理我呢。”
    “就生气了一下。”寻灵鼠抬头看着奈何，声音则在脑海中响起，“就生气了两分钟。”
    奈何低低地笑了一声，又将寻灵鼠收回到须弥芥子里。
    见到小老鼠突然消失不见，吴若妍立刻惊奇万分地询问，“它又隐身了吗？”
    “不是，我把它收起来了。”
    就在几个人说话之际，刘倩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就按了静音，将手机扔到一边。
    “又是刘丽娟？”
    “嗯。”刘倩肉眼可见地烦躁起来。
    “发信息还好，打电话的时候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
    “她之前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已经说过，我们现在在外面忙，不方便接电话，她就像听不懂人话一样。”
    “给我吧，我接。”
    奈何接过电话，手还没来得及点接通，电话就已经自动中断。
    下一秒，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奈何拿起电话，在她们的面前晃了一下，“打到我这来了。”
    说完接通了电话，并按了免提。
    “冰冰，你现在在做什么？”
    “在家里，你有什么事吗？”
    “你回家了！之前刘倩不是说，在回家前我们再一起吃顿散伙饭吗？你都回家了，那聚餐还聚吗？”
    刘丽娟的声音越说越小，声音也越来越委屈。
    “那天早上你们三个走的时候，我看到你们了，可我喊你们，你们也不理我……
    我现在找许倩有很重要的事要说，打了好几通电话她不接，发的信息她也不爱搭理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她了。”
    “刚毕业正是忙的时候，没时间接电话也很正常。你有什么事发个信息，她有空了会给你回。
    在不知道别人做什么的情况下，贸然打电话可能会打扰到对方。”
    奈何说完，明显能听到电话那头的磨牙声，可刘丽娟说话的声音却仍然如刚才一般轻声细语。
    “我着急打电话是因为我明天有一个面试，想跟许倩借一身衣服，你也知道我家里没有能力帮我安排，我全都要靠自己，我想穿得体面一些，给面试官留个好印象……”
    奈何低笑一声，“你是想要，还是想借？”
    “借。”
    “那借完以后呢？面试的时候你穿得全是名牌，上班以后都是拼夕夕来的，这样真的好吗？”
    电话另一端的刘丽娟，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她知道刘倩不可能穿她穿过的衣服，只要刘倩借她就相当于送给她了。
    可是何冰冰这么问，反倒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最后无奈之下一声轻叹，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说道，“那还是算了吧，你说得也对。”
    “嗯，还有事吗？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若是有事就发信息。”
    “好，冰冰，你若是能联系上许倩和吴若妍，就问她们一下，之前说好的聚餐还聚吗？”
    “嗯。”
    挂断电话后，三人对视，皆是一脸无语。
    “又借衣服，哪次借完衣服要她还了，她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开口要。”吴若妍越说越气，“真是越当越立。”
    “以前觉得她可怜，觉得她不容易，总想着能帮就帮一把，让她取个快递，我给她一百块钱跑腿费，让她帮我买饭，我也会请她吃一份。
    有时候买衣服故意买她的尺码，然后说自己买错了，借机把衣服送给她……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自以为是的帮助，在她看来是对她人格的侮辱。”
    许倩想到上辈子刘丽娟边侮辱她，边表达对她的恨意，拳头就不自觉地握紧。
    奈何将她的手掰开，“再等等，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我没事，其实不刻意想起的时候，心情还是挺好的。”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想了一下过去的记忆，才开口说道，“上辈子她也提出要跟我借衣服去面试，我借了，但过了没两天，她又跟我说，她妈给她打电话，说她奶奶要不行了，让她尽快回去，又跟我借了一万块钱。”
    吴若妍也想了一下上辈子的事。
    “十几天后，她就给我们发信息，说她要结婚。难不成她结婚是给她奶冲洗？”
    “不是，她是被骗回去的，她妈收了钱骗她回去嫁人。”奈何随意地说完，看了一眼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出去一趟。”
    “冰冰，你要去子瑞的学校吗？我和你一起去吧。”
    奈何笑着摇摇头。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我今天晚上不回来，你们不用等我。”
    昨天晚上任子瑞说了自己家的事，也说了学校的事，尽管他说的时候，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很平静，可奈何能够感受到她的情绪。
    尤其是说到学校那几个欺负他的学生时，所流露出来的恐惧和屈辱的恨意，奈何就知道他经历的，比他表达出来的，要惨烈千倍万倍。
    奈何并不想揭开子瑞的那些不堪的过去，和从未愈合的伤疤。
    有些真相，她会自己去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