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5月23日 4:23a.m.
龙门 龙门上城区 龙门近卫局大楼 天台
意料之中的敌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新雨后的天台,褐色的混凝土地面已经被雨水染成灰黑色。
墨染的地面激发出丝丝泥土的味道,本不属于自然的城市染上了自然的清新。
梅菲斯特正笑着看向这天台上唯一的出入口。
陈撞开大门,不住地喘息着。
汗水混合着雨水从她的身上淌下,但却偏偏避开了她手中兴奋的赤霄剑。
梅菲斯特以逸待劳,颇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闹剧。
他的瞳孔中丝毫没有疲倦或是黑灰,有的只是对于这一幕的满满当当的兴奋与狂热,仿佛那剧团长正在殷切地期望着自己呕心沥血的大作上映般的兴奋。
他绅士般优雅地鞠了一躬。
身上的白色西装从未如此时此刻那般得体,那么的朴素且华贵,那么的明快而符合情景。
如果他的背后不是龙门的阴云,而是某个古高卢剧团的厚重幕布,就更好了。
他一直在笑着。
笑得令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他身边的牧群也齐齐敬了个礼。
讽刺的是,这些“牧群”身上那被源石穿刺、透体而出的制服,正是龙门近卫局文员的制服。
“欢迎你的到来,长官。”
“你——!”
陈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根据情报和他刚刚的表现,眼前之人正是所谓“牧群”的幕后操手。
(谁家英雄碎片?)
“一个人就敢冲上我布置好的陷阱,你究竟是鲁莽还是蛮勇?”
“少废话!”
陈举起赤霄剑,指向梅菲斯特。
赤霄颤抖着,炽烈的源石技艺不断迸出。
“你操纵感染者攻击近卫局,到底有何目的!”
梅菲斯特嘴角的笑容更甚,他轻轻挥了挥手,周围的牧群便向前迈了一步。
“牧群”嘶吼着,身上的源石也在不断发热。
雨幕被矿石病撕开了一角。
“我只是想让你们尝尝,失去珍贵东西的滋味......哈哈哈......”
梅菲斯特的笑声回荡在天台之上。
他的目光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恐怖异常,连着那抹笑容都变得妖异异常。
陈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她知道,面前这个疯狂的家伙不会轻易罢休。
“你别得意太早!你无处可去了,整合运动的指挥官。”
陈义正言辞地说道。
“呵呵.......是吗?从我的角度看,是长官你无路可逃了。我的同胞们会将你淹没。”
吼——!
近卫局楼下,那些游荡着的“牧群”突然齐齐发出了一声嘶吼!
但陈并不畏惧。
她知道,破局的关键,就在眼前之人身上。
一旦他死了,他的源石技艺跟着失效,那么那群所谓的“牧群”部队也会跟着瘫痪。
就算是狂化了,那没有了战术规划的莽夫,再厉害也得死在这里。
“多说无益,齐上吧。这里不是整合运动该来的地方!”
“哈!你要出手了。”
梅菲斯特勾起了一抹笑容。
“只要在这里杀死我,这里的所有整合运动都会因此崩溃。
“如果你拒绝和我对话,那真的很不幸。请吧,来吧!杀死我,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梅菲斯特扬起了双手。
然后,陈的赤霄剑转瞬即至!
眨眼之间,那凌厉的剑气便已逼近眼前,仿佛要将一切都撕裂开来。
两名牧群那原本凹陷下去的眼睛再一次凸出,内脏碎块和血液随着迅速消散的源石活性粉末隐没在龙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又是一招赤霄·拔刀!
“蹭——!”
一青一红两条游龙矫健地飞出!
又是两名牧群的脑袋高高飞起,瞬间在空中泼洒下大量的鲜血与脑组织液后,轰然落下。
“咳......咳。”
梅菲斯特本就苍白的脸上更加苍白。
喉头一点腥甜涌上,梅菲斯特擦掉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居然能伤到我,有点意思……不过,游戏还没结束呢!”
他双手一挥,更多的“牧群”冲了上来。
但竟然被陈迅速到看不见残影的攻击,瞬间全灭。
“啐!不堪一击!”
陈只不过是因为源石技艺的过量使用而感到了一丝不适。
她只不过是缓了缓,就再次举起了手中的赤霄。
赤霄上,赤红色和青蓝色的源石技艺交织在一起,陈的战意也在节节攀升。
“......这么多同胞,居然全都被你击溃了?我确实要重新评价一下你的实力,长官。”
梅菲斯特的眼中只是流露出了一丝丝的惊讶,然后就再次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平静的癫狂。
白色的西服上沾染上了丝丝血迹,染血的雪,让他显得更加危险。
“——够了。”
“——不,不够,还远不止于此呢。浮士德,给她点惊喜。”
............
“——明白。”
“——!”
陈的瞳孔顿时紧缩!
周围至少二十余条杀意死死地锁定了自己。
弩箭和消声铳弹转瞬即至。
顾不上眼前的整合运动指挥官了......
“顶楼的,趴下!迅速!”
“——啊!”
刚刚从通风楼梯节节败退上来的近卫局成员瞬间被整合运动的狙击手段直接按死在这里。
“整合运动的狙击手......”
陈低伏下身。
自己身前的设施瞬间被洞穿,电路暴露在空气中,产生了点点电火花。
(虽然已经做好了防范措施,但他的火力居然强到这种地步?)
陈有些惊诧。
但也仅限于有些惊诧了。
“——这不能救你的命。在他伤到我之前,你就会死。”
浮士德的身影在梅菲斯特身边显现出来。
他冷静无比。
狙击镜中,唯余弩矢上源石技艺的紫色,和眼前那个龙警官的头颅。
陈的眼中也少见地露出了几分惊诧。
“......等等。你是之前被近卫局抓获的那个感染者?”
“......”
浮士德没有任何回应。
他只知道,不远处的弩炮台,已经再次瞄准了这里。
“你们近卫局也让他受了很多苦吧。虽然这和乌萨斯烙在我们身上的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刚才他刻意没有瞄准你,近卫局的长官。这算是我礼节性地回报你,饶你一次。
“现在,就连近卫局里也埋藏着不安的种子。
“也正是你们的腐坏和大意,让他有机会和我们里应外合。”
梅菲斯特款款道来。
他仿佛在阐述某种微不足道的事实。
“不......整合运动,你们对你们所在的这片大地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
梅菲斯特不顾自己的伤势,撕心裂肺(物理)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眼泪笑了出来。
他全然不顾咽喉处的痛楚。
他仿佛要释放出感染者所遭受的一切不甘。
“这句话有什么深意吗?难道你不觉得——感染者所经历的苦难,完全比这片大地的真相要多得多吗?
“难道你曾经真正地体会过我们的挣扎?难道你真正地过过感染者的日常?难道你真的——自认为很了解我们?”
“呵,难道你真的认为,浮士德是你们整合运动营救的?”
“——近卫局里有许多感染者。”
“二十一个。”
“......”
梅菲斯特的脸上第一次冒出了不悦。
局势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受到情报出身的浮士德的影响,他作为战场上的一名指挥官,博弈中的执棋者,他不喜欢让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
但是,龙门近卫局的高级警司——陈晖洁,自身的反侦查意识也是非常足够的。
“——你是不是觉得,至少有四个一定会是彻彻底底的整合运动?
“可是连他们四个也都是我安插的。他们在接应你之后,你是不是囚禁了其中一个?”
“......不得不承认,您很高明,长官。她逃走了。”
那个红色的埃拉菲亚......
梅菲斯特眯起了眼睛。
“——所以,直到现在,难道你还意识不到自己的处境吗?”
陈开始诱降。
哪怕当一回人屠,她也要守护住龙门。
“呵呵......是啊,我该意识到的。我的队伍已经溃散,只剩下我任人宰割。”
梅菲斯特又一次笑了起来。
事情并没有脱离他的掌控。
这突兀的笑,让陈的心底陡生警惕。
没有一个指挥官在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时,还笑的如此灿烂的。
谅这个黎博利少年没有这个心性。
那么,可能的解释也所剩不多了。
“近卫局内外游荡着缺乏战力的士兵,我的同胞几乎失去了抵抗能力。——你是想这么说吗?”
“啧,还算有些自知之明。所以呢?梅菲斯特?”
“所以?哈!”
好戏开演!
连环剧——第二幕?还是第三幕?亦或是终幕?
梅菲斯特的眼神中重新流露出狂热。
对于歌唱的追求让他格外关注乌萨斯戏剧,在塔露拉的教导下,他更是“学”到了许多的“经典古高卢戏剧”。
“那么——来,我的护卫们。”
他抬起双手,仿佛是一名对着自己的侍从发号施令的萨卡兹魔王——
“起来。”
“唔,唔唔,呃呃呃呃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