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洞就在操场上,环形跑道中,原本应该是草坪的地方,被一个血色虚幻,仿佛不在一个图层的大洞所占据。
洞旁边有着目测半人高的围墙,但真想爬上去还是轻而易举,所以,晓跳的就这?
“你也想跳下去吗?”
是学习委员,他看起来像是大只兔子一样无害温柔,但嘴里吐出冷漠的话语:“如果你要跳的话,去其他地方的红洞,不然老师们要是再接受一次刺激的话,我们也要和你陪葬了。”
吴稚叹气:“我觉得我真是个土包子,我要死,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你一定是来自比晓还要远的地方,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是啊,而且我大部分时间不是在睡觉,就是在解题。”
“难怪,你连通讯器都没有。走吧,我们第二节课改在另一个比较安全的校区。我们坐校车过去,在车上,我再和你说。”
班长在校车前等着了,而她身后那个校车怎么说呢,就吴稚来看,更像是有轨电车。
而电车的电线却粗大很多,而且还一鼓一鼓的,像是真的血管。
接下来的一切验证了吴稚的猜想,校车承载着a班的学生,跨过大江,并行的铁路轨道不仅由钢铁组成,还有暗红的血肉组织。
不远的城市建筑群,乍看之下,线条平直,但不时有高扬的弧线划过天际。
上车验证时,每个人都要把手塞到一个长得像口器的玩意儿里验证,那股潮湿粘腻的感觉至今留在吴稚手上。
这些都应该是思固尔族的杰作,他们的科技树与人类略有偏差。
“晓很讨厌思固尔人,她也很讨厌人类。”学习委员开始了回忆,“她的家乡是在一个长满绿树的峡谷,因为位置偏僻,连虫族都没来得及侵略,始终保持着古朴的风貌,也是现在很火的旅游地。
她因为出众的成绩来到了这里,但她并不是自愿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建在红洞周围的建筑,里面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成为暴走的思固尔人的食物。
而思固尔人喜欢年轻聪明有逻辑的大脑,因此为了降低他们的破坏度,红洞周围的建筑多是一些精英学校,当然还有一些研究所。晓不愿意成为食物,即使是为了两个文明之间的合作也不行。
但她的家庭却需要思固尔人的资源来治愈癌症,于是她不得不来到了这个地方。而在一年前,红洞对面的虫族试图突破的时候,部分老师暴走,开始吃人。晓在那个时候,就跳入了红洞。”
“如果跳进红洞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被虫族吞噬殆尽?”
“嗯,所以这是最残酷的自杀。”
“那看来她真的很讨厌你们,不然也不会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
“......你觉得她这么做,有道理吗?”
“当然有她自己的道理,”吴稚梳理一下情况,“就她生长的环境来看,她肯定爱好自然,主张天赋人权。
尽管因为虫族的威胁,人类不得不和思固尔联手抵御,并且做出将你们视为可消耗品的牺牲,只为整个种族文明的延续。
但在晓看来,这也是无法原谅的事情,凭什么她,以及你们就要为了所谓文明的延续而献出自己的生命?”
“我们是文明的一份子,难道不该这么做吗?”
“那你想一下,假如宇宙飞船发现两个文明的痕迹,一个文明在抵御入侵的时候,战至最后一刻,全员消亡,一个文明却采取自断一臂的方式,延续至今,找寻着抵御入侵的方法。这两个,有可比性?或者是,有什么谁对谁错的道理吗?”
“这不一样,那你,也是和晓同一立场了?”
“不是,我和你们都不是一个立场,因为强者可以自己制造一个立场。”
学习委员没有笑话她:“不是每个人都是强者的,那些弱者该怎么办?”
“你对强弱的定义是什么呢?在我看来,即使是路边讨饭的乞丐,也可以变得无比强大。从宇宙的时间尺度上来说,强弱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定义。
只要你愿意,你会比其他人更要无畏和强大,大家都是同一片星尘组合而成的,哪有什么高低之分,在弹指一瞬的生命里,你根本就来不及后悔,那就去做你自己想做的的事好了。”
吴稚抬起两只手打了个叉:“当然要是去犯法的话,也请做好蹲监狱和被判死刑的准备吧,别在那里后悔不迭,或是找各种借口,这真是逊爆了。”
学习委员感觉自己要被说服了,他晃晃头,要把吴稚的声音甩出脑海。
还好车到站了,他立马站到了班长旁边,和吴稚拉开了一段距离。
第二校区,没有红洞,肉眼可见地,大家的表情都轻松了不少。
但吴稚有些失望,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看看虫族突破红洞的场景,如果能逮到一个虫就好了,还可以和路西菲尔交流一下。
失望来得快,去得也快,吴稚重新戴上耳机,汇入前往教室的人群中。
然而在进门的一刹那,却听到有人在惊呼:“是第五研究所!”
校区左边的第五研究所,不祥的红光像是有生命一样扩展着自己的领地。
警笛声在全市响彻,学习委员拉住和别人不同方向的吴稚:“大门在那边。”
“我知道,你不用管我,再慢一点就要被吃了!”吴稚示意他看一些老师已经开始暴走,而另一些疯狂阻拦的画面。
“那你要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跳红洞啊,去研究所应该没关系吧?”
推开呆愣的学习委员,吴稚朝着研究所的方向狂奔。
问她为什么这么狂?
当然是因为她的收音机也和她一起来了,虽然吴稚对自己的能力依旧一知半解,而且她看起来没有其他四个人能打,但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大不了就失败好了!
吴稚的双眼闪闪发亮,她顺着研究所被砸出的一个墙壁出口,很顺利地就达到了红洞的边缘。
所有人都诡异地忽视了她,仿佛她只是空中移动的尘埃。
那个最初的女声又出现了:“让我离开这里吧。”
“你是晓吗?”
回答吴稚的只有静默。
少女将收音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你可要给点力,能不能回去就看你的了!”
收音机外放音乐:“全都是泡沫~”
吴稚将它扔进了红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