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虎的妻子被强迫去妓院待客。他的女儿却被坏人悄悄地卖掉,不知卖去了哪里。
妻子知道女儿被卖后就疯了,疯的很彻底,疯的不管是人还是畜生都能欺负她。
王大虎出狱的那天本想快点回家,可在街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
妻子疯了,衣衫褴褛地坐在街边,正被一群邋遢乞丐欺负。
王大虎瞬间怒火中烧,将那群乞丐打走,抱着妻子回到了早已破烂不堪的荒屋老家。
不少邻居都来嘘寒问暖,向王大虎讲述着这两年的经过。
王大虎听后气疯了,他气的浑身剧烈颤抖,整个人好像要被怒火焚烧殆尽。
王大虎回来没有半个月,妻子便去世了,死于花柳病。
送走了妻子,他万念俱灰,下定决心,要报仇!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那一晚的风也很大很急。王大虎带着满腔的怒火,带着一柄被他磨了又磨的柴刀,奔着仇人的家就去了。
他此行的目的有两个。
一是报仇。
二是问出女儿的下落。
他一家一家的仇人找去,一道院墙一道院墙的翻过。看着屋里毫无防备的仇人,他没有丝毫感情,问了女儿的下落,对方答不上来,便即挥刀。
人头滚出,血流四溅。
很快他就杀到最后一家仇人的门前,也就是赌庄的那位掌柜。
当初若不是的他的怂恿,也不会有这许多麻烦。
他已认定,掌柜就是罪魁祸首!
王大虎从掌柜祈怜害怕的眼中没有看出一丝悔改之意。
他漠然无情,冷冷地问出一句话:“我的女儿你们卖到哪里去了?”
掌柜吓得屎尿失禁,涕泪横流地道:“都是他们找的卖家,我不知道啊!你饶了我吧,我给你钱,你只要饶了我,我将我所有的钱都给你!””
手起刀落,掌柜一命呜呼。
王大虎丢掉已经砍卷了刃的柴刀,瘫坐在地上。大仇已报,他却没有一丝的喜悦,反而更加的失落,更加的难过。
都是自己的错!自己若是不沾赌,又何来这些事!
“报应啊,都是报应!老天爷,你为何不惩罚我一个人,为何要害我那苦命的妻儿!”
王大虎一声长叹,当夜离开了那座自己从小到大居住的小镇,离开了那座令自己失望透顶的地方!
四处流浪,无家可归。魂不守舍,浑如死人!
他在外漂泊了一个月,最后被来福酒楼的东家收留,学了一手厨艺,干起了厨师。
东家自然不会那么好心收留一个外人,他是看中了王大虎身上深种的幽怨之气!
王大虎在死前对瑶璘说了一句话:“我那苦命的女儿名叫王希文,左手小臂上有一块月牙形的胎记,姑娘将来若是遇到了我那命苦的女儿,请代我向她道歉!”
戚瑶璘哭着答应了。
王大虎又简单地讲述了李孝顺和阿四的悲惨命运。
李孝顺生在一个贫穷人家,家里唯有一老母。李孝顺二十岁时忽然得了一种怪病,一到正午就会浑身冰冷,如坠冰窖。病到严重时,甚至会浑身僵硬,失去意识。
李母请来大夫为儿子医治,可这大夫却是个庸医,开出来的药方更是荒唐至极。
他胡乱开了一些壮阳之药,最后又添一笔:需要以新鲜的人血人肉为引,此药方可见效。
清白人家,到哪里去弄人血人肉?
没有办法的李母只能割自己的肉,用自己的血,给儿子煎药!
这些事她当然没有告诉李孝顺,她怕儿子知道后不肯服用这药。耽误了病情,自己岂非害了儿子的命?
昏庸的大夫,糊涂的母亲,蒙在鼓里的儿子,一出荒唐戏,必定不会有好的收尾。
日久的割肉放血,李母终于支持不住倒下了。她临死前,右手里还握着刀,维持着割肉时的模样。
李孝顺发现母亲时,李母已经彻底断气了,死于失血过多!
李孝顺悲痛欲绝,他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自残。
他发了疯的在屋子里面摔东西,在推翻一个柜子时,他发现了母亲藏着的药方!
看着药方上面足以刀人的字迹,他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流落。
他明白了一切!
悲痛过后,转而仇恨如潮水般澎湃。若不是这庸医,母亲也不会割肉放血,自己也不会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行为!
自己名字叫李孝顺,可自己食母肉,饮母血,荒唐至极,枉为人子!
磨刀霍霍,誓杀庸医!
同样是漆黑的夜,杀人的绝佳时机。
李孝顺提着菜刀跑到庸医家,杀光了庸医一家三口人。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李孝顺,趁着夜色,架锅烧火,竟将庸医大卸八块煮熟吃下了肚。
做完这一切,李孝顺便逃走了。说来也奇,在他吃完庸医的肉后,每日正午发作的寒冷病竟突然好了。随着病好,他的人却越来越沉默寡言,整日哭丧个脸,一身怨气,令人避而远之。
来福酒楼的东家正是看中他这一点,才收留他的。
比起王李二人,阿四的过去倒不怎么惊心动魄,也无令人大毁三观的事。但他的过去却能影射很多人的生活。
阿四的余生是活在愧疚中的!
他十五岁的时候便成了婚,他的妻子比他大三岁,相貌不算出众,但人却极娴淑,善做家务。
阿四妻子很特殊,她生在阴年阴月阴日,自幼体弱多病,稍受风寒便即卧床半月。
曾有风水先生算过,此女命运多舛,必须在十八岁前出嫁,不然绝对活不过二十岁。所嫁夫君还要是少阳之体,二人新婚后还要日日夜夜的相守半年。半年一过,此女一生命运方可光明。
阿四与妻子成亲后,可能是因为新婚燕尔时的新鲜感,第一个月时二人相处的如胶似漆。可到了第二个月,阿四便觉得无趣了,他毕竟是个少年人,一天到晚和一个女人待在一起,那有什么趣味?
一日,他偷偷溜出去,和邻村的同伴相约去爬山,这一去便是一月。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日里,妻子包揽了家里所有的活计,一个人忙里忙外,照料尊堂。身子本就弱的她,终于在第十天时累倒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坏事要来,往往接踵而至。
在第十一日,天降风雪,气候转寒。阿四妻本经受不住寒冷,一夜便即着凉,大病了七天,请来的大夫都说无救。
到得第十日,她的身子再也支持不住,未及再见丈夫最后一眼,就撒手人寰了。
阿四回到家的时候,两家父母正在为女人办丧事。岳父见到这个女婿,气就不打一处来,将阿四揪到女儿棺前,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输出。
家里长辈没有一个不指责阿四的,连阿四自己也觉得是自己的错。当初成亲时,他曾承诺过与妻子相守半年的,终是他失信了!
若不是自己的幼稚贪玩,疏于对妻子的照顾,她又怎会死?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守灵夜,阿四独自一人坐在妻子的棺材旁,看着外面寒风阵阵,心里自责无比。
“当时你一定很冷吧!”
阿四看着灵柩前摇曳的烛火出神,残影里仿佛出现了妻子的音容笑貌。
“四郎,我走了,你要保重!”
妻子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令他心头悲痛颤栗。
他哭了,哭的伤心欲绝。无限的自责压的他喘不过气!
悲极反昏!人的脑袋一热,就会干出疯狂的事。
在所有人都在睡觉的时候,他推开了棺材板,将妻子抱了出来!
他抱着妻子轻飘飘的身体,走在田间小路上。风雪打在他的脸上,他也不觉,只丢了魂似的向前疾行。
他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连奔行了三天三夜,浑然不知疲倦。过度的悲伤,使他看上去苍老了很多,快过十六岁的他看上去像是个三十岁的成熟男人。
途经的地方,所有人看见阿四都会避而远之。
谁会靠近一位抱着一具发腐发臭的女尸,到处狂奔的疯子呢?
但有一人却极愿意接近阿四,那就是来福酒楼的东家。
他告诉阿四自己会制作煞人,能让尸体像生前一样活蹦乱跳。
阿四瞬间看到了希望,他相信了东家的话,并将妻子交给了东家!
接下来的事,就是东家不断催生三人心中的怨念来喂食凶煞了。
这就是三人的过往,个个都很悲惨,个个都足以发人深省!
讲完所有,王大虎在戚瑶璘的啜泣声中缓缓闭上了双眼。
王大虎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戚瑶璘也知道这一点。
逝者安息,生者如斯。她一个人并不能将王大虎安葬,只得将尸身拖到廊檐下,免受风雨之苦。
老陆静静地站在廊檐下看着她,等到她将这一切都做完,才上前说:“人也死了,煞也没了,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戚瑶璘淡淡地道:“去我要去的地方。”
老陆点点头,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此别过。在临别时,我能不能看看你别头发的那支簪子?”
戚瑶璘想也没想,将剑簪取下递了上去。
老陆接过簪子,举在眼前,端详良久。
戚瑶璘问:“这簪子有什么好看的?”
老陆一笑:“这簪子做工挺精细的,当然好看。你这簪子哪里来的?”
戚瑶璘道:“我离家时,婆婆给我的。”
老陆点点头,忽然眉头一皱,呆望瑶璘身后,愕然道:“那胖子怎么醒了?”
戚瑶璘一怔,急忙回头去看,只见王大虎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廊柱下,哪里动了?
她正奇怪,回过头来要问,却不见了老陆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