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战事趋近平稳,他们便将我们这些难民安排到了其他的城市,我的运气很好,被安排在了冬木这个新兴城市。
起码其他人是这么评价的。
可惜,我一点都没觉得这座城市好在哪里,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有他自己的事,魔能工厂的工人机械麻木地拧着阀门,灰色猎头们孜孜不绝地寻找着有魔术资质的素人,明明世界缺了谁都照样转,让自己停下不行吗?
无所事事的我只能在这座城市里游荡,宛如早已在战场上死去的亡灵,政府给的安置费还有不少,我暂时还不用考虑吃饭的问题。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我当时穷一点、日子过的苦一点,就不会想那么多了呢?
起因是我在小巷里喝酒的时候碰上了猎头,他们似乎看上了我那不多的魔术回路,这我当然不会顺从,然后就像以前一样——
——我把他们杀掉了。
武器是路边没人要的钢管,我只是下意识地拿起来挥舞,就像原本我一直做的一样,那些脑袋也一如既往地不经敲,啪的一声,就像沙滩上的西瓜。
解决完这几个人后,我喝着酒继续我无所事事的生活,毕竟杀人什么的,也是我以前生活中很常见的一部分,在东京的时候我手上的人命可不知好几,可这次我却被警察找上了门。
我不是很理解。
我问警察,为什么要抓我?他们说,虽然你的目的是自卫,但这属于防卫过当。
不是很理解。
我说,这不是很正常吗?警察们只是看了我一眼,仿佛他们已经料到我会这么说,他们说战争已经结束了,我应该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无法理解。
我现在过的不就是正常人的生活吗?
由于猎头的行为构成了绑架,我最终并没有被判刑,但我却感觉我已经进了牢房。
我清楚地意识到,我已经融入不进社会了。
一开始我很恐惧,将自己藏在被子里,但很快就饿得不得不出来觅食,看着前面讨价还价的大爷,我想杀了他。
我逃回房间,听着旁边夫妻的争吵,想杀了他们。
发疯般地逃到大街上,马路上的车流好拥挤,想杀了他们;广告牌里搔首弄姿的男女好恶心,想杀了他们;商场里虚情假意的欢迎声好做作,想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了他们█了他们██他们██他们████████——
啊啊——我一定是坏掉了——
逃进了小巷,墙上有飞溅的血迹,有两波人在这斗殴,似乎是黑社会斗争,但这些与我无关,我只是掏出不知为何携带在身上的凶器,照着眼前的人砍了下去,无他,只是觉得他们手臂的黄袖套很难看。
唰——唰——小刀划破喉咙的手感啊啊——
唰——唰——挖出的眼珠真的漂亮啊啊——
唰——唰——喉咙发出的叫声悦耳啊啊——
唰——唰——唰——
这份宛如射精般的快感在我挖开最后一个人的肚子后达到了顶峰,看着里面鲜红的内脏,不知怎么地升起了尝一口的念头。
当我回过神时,牙齿已经咬碎了鲜红的心脏,感觉吃起来有点像蘑菇。
剩下的人发出欢呼,一是庆祝胜利,而是释放杀人的快感,三是为了我的行为喝彩,似乎在他们之中,生吃心脏是极为有胆魄的举动。
明明所有人都能做到啊?
无论如何,他们确实打心里发出了快乐的声音,眼下的场面则成了最好的兴奋剂,我也由衷地感到高兴,一是因为心中的欲望得到发泄,二是我意识到这份欲望似乎并不是我独有。
啊啊,原来我依然是个正常人,只是没有碰上同类罢了。
有个人走向我,问我要不要加入他们的组织,我问他,今后我还能杀人吗?
他说能。
于是我便加入了他们。
原来如此,何等可悲而又可笑的我,原来我的灵魂是为了这个而存在啊——
哈哈、哈哈哈——走在路上,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他问我为什么笑,我说我终于找到了自己。
没错,我的人生就应该如此,还有许多的人与我一样,如游魂野鬼般游荡,始终无法发现自己真正所需,你看看那群人,为了眼前的场面而欢呼,证明他们找到了不是吗?
没错,所有人都应该如此。
发现了如此高兴的事,我的脚步忍不住跳跃了起来,嘴角勾起就再也放不下了,宛如跳舞一般,我走向未来——
由于战争期间过于残酷,许多人的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屠杀同类,这直接导致了许多人出现了心理问题,再加上战后重建工作的紧迫,社会忽略了对这类人的心理治疗,导致战后出现了大量变态杀人案。
这些人由于战争期间的杀戮,无法融入正常社会,只得潜藏在世界的阴暗处或者加入黑社会,他们无时无刻诅咒着这个世界,希望着终有一天世界能回归到战争时的无政府状态,认为只要所有人肆无忌惮地释放着自己的欲望,终有一天世界将实现另一种平衡。
他们自诩为恶人的救世主,并主张世人皆恶,不过是由于政府与社会的强压无法展现人性的真实,这种错误认知的起因往往是因为在战争中看到了反人性的一幕,在惨烈的战争中丧失了对人类的信心,被视为无政府主义的一种。
虽然听起来十分离谱,但这个理论在反社会倾向人群以及魔术师中流行程度相当高,他们或是出于政治立场或是出于利益相关,积极扶持着相关组织。
很多激进组织已经被国际社会认定为恐怖组织,但依然有大量团体被认定为合法组织,战争越惨烈的地区,该主义的支持者就越多
不过,某种意义上,这确实也算一种救世之道——虽然这个救世之道最终能否带来真正的救赎,是个正常人就清楚,但是很可惜,魔导战争过后,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不正常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