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最后的三通木鱼响,手中的木槌滚落在地,我的师傅就这么圆寂了。
刻石、立碑、法事、移龛、入塔,就像所有高僧圆寂之后应做的那样,一个人的生命终究是消逝了。
但是,我无法接受。
我当初是为了什么出家?是为了图那点斋饭?明明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剃发,又为何偏偏不肯告诉我?而且这又是什么意思?是想用实际行动告诉我我所追求的不过是泡影吗?那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活那么久!
就这样,年轻的僧人离开了寺院,他想效仿曾经的大师,远渡重洋到彼方的中原、天竺、甚至于偏远的藏地。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呢,他没有死于战国魔王的手中,却踏上了绝不能称作佛法的道路。
人类的身躯实在太过脆弱,当他终于踏上世界的屋脊,试图寻找传说中的大师时,还是躺在了白茫茫的雪地上。
到头来,我活得甚至没有师傅活得久——想到了这点,就忍不住自嘲了起来。这算哪门子的涅盘(圆寂),不跟那个老头一样成了自我欺骗的说辞了吗?
“真少见啊,竟然这里都有和尚,难不成你们这些和尚就以折磨自己为乐吗?”
男人毫不避讳地敞开衣襟,露出里面健美的肉体,就这么挺立在喜马拉雅之夜的风雪中,血红的双眼紧盯着雪里的毛头小子。“躲在这里这么久了,我现在是又饿又无聊,你说我是先把你吃了呢,还是先把你当玩具放松一下?”
就这样,僧人认识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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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倍的世界,四大天王也已经断绝了火焰的原料,理论上来说只需要一瞬间,这片火焰就会瞬间消散,事实也正如他所料,那一大片火焰很快就只剩下几点火星,熄灭之势已不可逆,六欲天反转,加速体内魔力的运转。
而这一切,不过发生于瞬息之间,在外围观战的archer只觉的眼前的火焰一闪而过,仿佛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笑话。
这东西真的是宝具?不,从魔力规模上来看确实是,但这个效果怎么如此儿戏,从者的宝具被魔术师化解,难免有些讽刺。眼看着雾气就又要升起,archer心一横,直接冲了进去。
不,还是有不对劲,空气中没有焦糊味,就仿佛那些藤蔓不是被烧去而是被抹去,直接失去了存在的证明。到底是那片火有猫腻,还是魔术师搞的鬼,就必须亲自走一趟一探究竟了。
宝珠将光线千万数地反射,千里眼的画面不断覆盖,在这个周天内一切都无所遁形,四方尽在广目天王视下,但是——
不断地千里眼、视线、千里眼、视线,为什么会如此?明明用肉眼能确定那个从者所在,可千里眼就是看不见,什么时候广目天王还比不上自己的肉眼了?
“很好奇吧,为什么千里眼看不到。反正你也要死了,让你死个明白也算仁慈。”明明自己的宝具已经被“破解”,lancer依然像个没事人。“原因很简单,你的千里眼,究竟看到了哪里?”
哪里?是指看得位置不对?但物理定位没有问题啊,空间坐标一直在那里,那个从者傲慢到甚至没有挪动一步,那么这个“哪里”到底是指——
瞳孔猛地一缩,不是空间上的坐标,而是指——“六欲天第一重,是以五十为倍率控制时间的流向吧,之前加速掉的时间,现在自然会被抑制力修正,如此一来,这具身体就与外界形成了时间差,原理就是这么简单。”
可、可那不是说明——“胡说八道!难不成那具身体没有未来吗?!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差就能在千里眼中隐形吗?!”“这种问题你不应该问你自己吗?在制作这具肉体的时候有没有为其制作未来。”
懒得继续解释,继续懒散地挥舞着茴香杆,点点火星就这么死灰复燃,很快又形成燎原之焰——不,甚至更加离谱,连助燃物都不需要,就这么凭空燃烧着,但又偏偏燃烧得更加剧烈,难不成是被隐藏了?“五蕴皆空,空不异色,色不异空!”
六欲天再一次翻转,将五十倍的加速锁定在茴香杆上,既然那里面就是一切的火苗,那就把一切都熄灭了就行!但是为什么?那点火苗就像是无法被扑灭的永恒之火,明明只有星点,但就是撑住了时间的洪流,“你那是什么火?为什么能撑这么久?”
lancer当然没有解答的义务,告诉死人那么多干什么,火舌再度攀爬上结界,长剑再度尝试斩出一条隔离带,可火舌顺着剑身爬上去,反而像是引火烧身。如果只是普通的火倒也没什么,可这份烧灼感偏偏直接作用在了灵魂上,让他辛苦构建的结界仿佛一个笑话。
“唔……”剧痛持续侵袭着大脑,但心痛更甚于此,自己辛苦百年所构建的肉体,甚至只是一个没有未来的次品!“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以火种为中心,一半加速五十倍,一半减速五十倍,然后再以整体为中心,重复上述术式,无数次叠加下,甚至迅速突破了第二天的百倍、第三天、第四天、甚至于第六天的千倍!时间的洪流滚滚而前,花开花落、树枯树荣,仿佛魔法一般,岁月如光逝去——可那点火种依然燃烧着。
怎么回事?现在时间的倍率已经超过了千万,为何还能燃烧着?继续往上叠?可再叠的话精神力就无法支撑了!难不成只能用损招了?
视野尽头又出现了一个人影,是她的御主吗?正好站在结界的外面,又有雾气的掩护,所以方才广目才没看到吗?既然如此直接杀了他便是——如此想着,结界发生形变,覆盖向人影,而那道人影则向后一跃逃走。
瞥向她的脸庞,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是故作镇静吗?“四大天王,身量为四分之一俱卢舍,以人间五十岁为一昼夜,定寿五百岁,以人类而说这术式不错,再上一步就是固有结界了吧?只可惜定寿终究只有五百岁,如果能做成化自在天,这份火种应该就能被消去了,只可惜——”
火焰切断了藤蔓,也断掉了魂魄逃跑的路线,当度会反应过来想要逃走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了自己的结界里。“你终究做不到啊。”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再也不能有所顾虑,残余的藤蔓死死地绷紧,就仿佛度会的残魂垂死挣扎,“解!”
被加速的数十光载一口气归还,抑制力疯狂地修补着错位的时间,借由抑制力之手,以魔术师之姿实现了时间系攻击,犹如自爆的压箱计。但度会只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强行抽出藤蔓,被强塞进茴香杆中,此刻他终于看清了那火星的真面目。
“原来如此,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