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琴女士将坩埚里的液体导入水晶瓶里,沃尔夫·泰勒站起身,坐到床边,将烧得人事不省的羿玉扶在怀里。
然后他相当自然地接过曼琴女士手里的水晶瓶,动作轻柔地将药剂喂给羿玉。
曼琴女士瞥了一眼低着头专心喂药的沃尔夫·泰勒,无声牵动了下嘴角,索性起身整理之前用过的坩埚和材料。
“喝完药之后,让他侧躺在床上,被子盖严实些,不要见光。”她提醒,“这样到晚上,他就能醒过来了。”
“那他什么时候可以痊愈?”沃尔夫·泰勒察觉到了曼琴女士的用词,有些着急地追问。
“我只是药剂师,不是万能的神。”曼琴女士转身,“如果一副药剂就能让他痊愈,‘疾病’也不会蔓延到整个波内堡了。”
沃尔夫·泰勒头也没抬,确认羿玉喝下了所有的药剂,没有吐出来或者洒落到衣领里,他松了口气,按照曼琴女士的要求,将他侧放在被子里,然后起身拉上了窗帘。
房间里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曼琴女士:“……小泰勒先生,麻烦你收拾一下我的药箱。”
狼人能夜里视物,她不行。
沃尔夫·泰勒“哦”了一声,走过去收拾药箱。
……
十几分钟后,乌维·泰勒回来,看到窗帘拉得严实还有些莫名,就听见沃尔夫·泰勒不耐烦的声音。
“乌维,赶紧把门关上,他喝了药还不能见光。”
乌维·泰勒暗骂了一声:“……”混蛋小毛毛。
然后他走进房间,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蜡烛也不行吗?”他问道。
沃尔夫·泰勒斩钉截铁:“不行!”
曼琴女士深吸一口气:“蜡烛的光可以,我说的避光是避开太阳的光。”
乌维·泰勒狠狠地瞪了沃尔夫·泰勒一眼,从抽屉里取出蜡烛点亮。
曼琴女士轻轻地笑一声:“谢天谢地,人类总算是摆脱了黑暗蒙昧的时代。”
乌维·泰勒干笑着打圆场:“哦,曼琴女士,担待一些,这小伙子是沃尔夫的朋友,他有些太担心了。”
沃尔夫·泰勒听到“朋友”这个词的时候,耳朵抖了抖,并没有出言反驳。
曼琴女士看了一眼床上隆起的弧度,再次回想起了那张秀美阴郁的面容,之前忙着配制药剂,现在闲下来,她倒是注意到了当时暗金发少年脸上的烧红。
“可以理解。”她道。
左右闲着没有事做,三人就讨论了一下今天早上暗巷里发生的事情。
沃尔夫·泰勒其实没有随口糊弄羿玉,他昨晚睡在蓝胡子酒吧,就是羿玉现在躺的那张床。
乌维·泰勒没有忙得脚不沾地,沃尔夫·泰勒不必早起去给工人发放“半截儿”,所以准备多睡一会儿,却听到了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
他与乌维·泰勒有默契,知道这个时候不出现在人前的狼去察看一下比较合适。
所以趁着天还没亮,沃尔夫·泰勒用狼形赶到发出尖叫的地点,在羿玉没有进入暗巷之前,它就已经进去看过了。
一个被吸血鬼吸干了血液的倒霉鬼。
“那群臭东西真是越来越不挑了。”沃尔夫·泰勒当时还嘲讽了一下波内堡的吸血鬼,连烂酒鬼都能下得了口。
它们不是自称高贵血族,非处女和幼童不食用的吗?
鉴于最近发生的每件事情,沃尔夫·泰勒确认尸体上没有“疾病”才离开,它从跳到街对面,藏起来穿好了衣服。
因为知道没有“疾病”,他没有阻止羿玉进去看尸体,甚至为了保险起见,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凑近闻了一下羿玉,挺好闻的……不是,他确实没有沾染上“疾病”。
谁知道半个小时之后,羿玉就烧得全身滚烫了。
如果不是他自己来到蓝胡子酒吧,恐怕等到第二天,沃尔夫·泰勒才会去看看他在做什么,连码头上工都不来了。
到那个时候,一切恐怕都晚了。
“显然,它掌握了新的方法,甚至能够把‘疾病’藏起来,直到爆发才能察觉到。”曼琴女士双手交握放在腿上。
她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两个狼人,又看了看床上的羿玉,忽地问道:“等到这位先生醒来,你们得告诉他真相,我们需要知道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最详细的部分。”
“而且,他至少还得服用一周的药,我必须当场调配。”
当场调配药剂,所有的异象都无法隐藏。
沃尔夫·泰勒没有意见,乌维·泰勒思考了一会儿:“告诉他吸血鬼那部分就可以了,如果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他不一定愿意待在这里。”
曼琴女士眼神虚无了一瞬,自嘲笑道:“也是,无论是狼人还是女巫,和吸血鬼其实也没有什么分别。”
再神奇的药剂师也无法治疗羿玉的“疾病”,只有女巫可以。
而她就是这么一位女巫。
沃尔夫·泰勒被恶心到了:“别把我们和那种东西混为一谈。”
女巫怎么样他不知道,但狼人们除了有些毛茸茸的小问题,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顶多高了些、壮了些、力气大了些、筋骨坚硬了些……
曼琴女士轻飘飘地道:“有什么不同的,在圣殿的戒律里,我们都是必须要清除的‘黑暗生物’。”
“原来您这么认同圣殿,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沃尔夫·泰勒掀开一点被子,确认里面的羿玉没有被闷坏。
哦,他的脸红红的,像个小苹果。
真想咬一口……
“呵呵,这一次倒是要感谢那位不知名的牧师或者骑士。”曼琴女士眼睛一转,“你刚才说,之后来了一群教会的人?”
沃尔夫·泰勒的表情活似吞了一只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