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年履端二日开始,东方佑已经在永福寺待了五日。
每日不是跟着那些大师诵经念佛,就是斋沐。
想到徐兰清的事,东方佑心里愤恨不已。
在年关前一日,他秘密让人将徐兰清送出京,可过后接到暗卫的密报,徐兰清坠崖死了。他知道定是他母后在背后搞鬼,可他却无可奈何。
徐兰清到底是和他好了许多年,他多少是有些感情在的。
东方佑惆怅着,将整个身子没入水池中,亦是无奈和愤恨。
年关那夜,萧柏桓遇刺,萧渝护驾受伤一事,虽然被萧柏桓下了令封口,可这样的事,还是发生在年关夜,而且来参加晚宴的重大也多,消息自然也传了出去。
不过知道的也都是京中有权有势的人家,平民百姓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
萧渝生病期间,萧淮和萧演作为兄弟自然是要来走一趟的,不过也就是说了几句后,萧渝就打发人走了。
还有不少的大臣来探望,带了一些名贵的药材以及一些贵重的物品表示心意,孟北棠是来者不拒,想着那些大臣既然是私底下送的,也不会说出去。
功一是有些汗颜,在往常,他家公子是直接拒了。
叶天漫和叶天歌也难免不了来探望,不过依旧是拉着萧凝双做挡箭牌。
萧凝双和萧淮是一母同胞的妹妹,萧凝双打小就有些怕萧渝,萧渝整日摆着一张冷脸,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从来都是怼人的。萧凝双小时候被萧渝训斥过不少,可毕竟是她王兄,她也不敢反驳。
长大后,萧渝对萧凝双还算和气了些。
但萧凝双从小惧怕萧渝的心态一直存在着。可为了帮萧淮打探萧渝的情况,自然也是装得兄妹情深,跟着叶氏两姐妹来萧渝府里探望一二。
“二王兄好些了吗?”萧凝双娇滴滴道。
萧凝双本就长得娇艳,加上这么个声音,男子见了必然心软,可萧渝是什么人,生性冷淡,何况还是和自己作对的萧淮那个一母同胞的妹妹。
“王兄无碍,不劳凝双忧心了。”孟北棠学着萧渝的语气冷漠道。
孟北棠虽然躺着靠在床头上,可身上穿戴整洁,和平日萧渝那副高贵的样子无二。若不是功一知晓实情,怕也以为这是他家主子。
萧凝双三人身为女子,不方便进入内间,皆在外间候着,隔着屏风看不出孟北棠什么表情,可通过语气就知道孟北棠没啥好脸色。
“凝双担忧王兄是应该的,王兄这是为救父王受伤,是我等兄妹的表率,凝双敬佩。早就知道王兄喜好喝茶,凝双偶然得了一套上好的茶具,特献给王兄。”
萧凝双说完,命侍女上前展示一套琉璃茶具。
“这……好漂亮!”叶天歌忍不住夸赞。
叶天漫也看得移不开眼。
这套茶具确实很漂亮,还是琉璃制作的,一看就知道是难得的稀物。
萧凝双竟然舍得送人?莫非打的什么主意?叶天漫看着萧凝双沉思道。
外间一个下人上前接过茶具递进去给孟北棠瞧。
片刻便听到里间传来淡淡的话语,“嗯,茶具很漂亮,王兄谢过凝双了。”
“王兄喜欢就好。”萧凝双嘴角上出现不多得的弧度。
“公子渝,这是我墨城—混元复容膏,能快速愈合伤口。”叶天漫急忙让身后的丫鬟将一瓶药膏递上前,方才那下人又走了出去,将药膏拿进来。
“如此珍贵药膏,本公子多谢叶大小姐。”
“公子渝和天漫也算是故交,一点心意,公子渝不嫌弃就好。天漫只盼公子渝能尽快好起来。”
“叶大小姐的关心,本公子心领了。”孟北棠语气缓和了不少。
可叶天漫听着有些怪怪的。
说到故交,萧渝语气太柔和了,不像他那冰冷的性格。
萧渝之前一直是和她保持距离,不会让她说这些较为亲近的话,就算她说了,萧渝必定反驳,或者给她冷脸。
她怎么感觉萧渝像变了个人。
难道里面的人不是萧渝?叶天漫突然有了大胆的猜想。
心里怀疑着,可不敢求证。
她不可能闯了进去,这有失身份。
再者万一里面真的是萧渝,她也得罪不起,日后再想和萧渝合作就不可能了。
“前阵子公子渝和天漫说,广聚楼那大河虾是出了名的鲜,前几日,天漫去试了果然如此。在这大冬日还能找到如此新鲜的大河虾,看来这广聚楼费了不心思。等公子渝好了,天漫邀您一同享用。”
叶天漫说完,目光一直盯着屏风看。可不见里面出声,她有些微微紧张。
片刻后,才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广聚楼的大河虾是不错,叶大小姐在冀州待上一段时日,是该多多品尝。本公子平日公务繁忙,就不陪叶大小姐了。”
孟北棠语气依旧冷淡,对叶天漫直接拒绝,看着是萧渝那冷淡的性子做出来的事。
可叶天漫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根本没有和萧渝说起广聚楼的大河虾,这足以说明里面那人绝对不是萧渝!
萧渝那么聪明的人,就算受伤了也不可能会忘记说过的话,更何况还是和她说的,萧渝肯定会留有心眼。
至于萧渝为何叫人假扮自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离京了!
发现这个秘密,叶天漫心情不由地高兴了起来。
这可是她拿捏萧渝的一个筹码。
随后叶天歌送上了一对手炉,是黄铜打造的,海棠花造型,上面雕刻的花纹很是精致。
送完礼物后,三人在外面喝了一会茶水才一起离去。
“怎样?我演得还像吧?”萧凝双三人走后,孟北棠得意道。
“孟公子装得不错,我都差点以为是公子呢。”
“这几日该来的人都来了,往后一段时日,我总该可以清静一会了。”孟北棠瞬间来了精神。
这几日应付这些人,累死他了。
墨赤炎从冀州出来,一路马不停蹄赶到了定州。
“你吓我一跳!”瞿秋衡刚踏进屋里,便见一个戴着半黑半红面具,身穿红色披风的人,淡定地坐在椅子上望着他。
“墨城主深夜造访有何贵干?”瞿秋衡没好气道。这样的装扮,那不是墨赤炎,还能是谁。
“这么胆小?!”
“你被这么吓试试?”
“定州的事如何?”墨赤炎没接他的话,而是询问起另一件事。
“甘毅那边如今没有什么动静,他这人,我倒是不怕。就是这瘟疫未消停,这事始终不是办法。”
“听玄冰说,你那位姜小姐在三清江上游发现了有人投毒。这事我派人去查过了,是梁元昊的人,可这些人太狡猾了,如今还没找到他们藏身之所。”
“嗯,我来就是为了这事。梁元昊之前想雇墨赤炎杀我,可他不知道萧渝也是我。上次在康城,我杀了他不少人,此人怀恨在心,对墨赤炎不能留为己用,必定除之。我想利用墨赤炎的身份逼梁元昊出来。”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
“只有入局,才能破局!”墨赤炎淡定道。
“这事我自有计划,你和景卓看好定州和临州,特别是甘毅这人, 找人盯紧他。”墨赤炎说完,往窗户一跃,便不见了人影。
“大哥!你敢情是来吓我就走了?!”瞿秋衡看着窗外黑乎乎的一片,低骂了一句。
可回应他的只是窗外吹进来的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