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sir。”
    他刚进门，就看到总督察彭欣建站在单面镜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彭文山和毒蛇炳两人。
    沙胆吓了一跳，立正敬礼。
    “嗯，沙胆啊，你来干什么？”
    虽然彭欣建答应了让彭文山放开手脚做事，但案子毕竟关乎巨额毒资和毒品，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就过来全程盯着。
    “sir。”
    沙胆不敢隐瞒如实说道：“我看到毒蛇炳刚才给彭sir跪下了......”
    嗯？
    怎么两个彭sir？有点绕口呀。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毒贩，心里好奇彭文山督察是怎么审犯人的，所以就过来问问。”
    他隐晦地朝旁边操作监控设备的警员看去。
    “哈哈，你来晚了，没看见那出好戏。”
    说起这件事，彭欣建发自内心的高兴，忍不住笑出了声。
    先跟疑犯套近乎，接着语出惊人，打击疑犯的同时利用亲情引起对方的愧疚感，打开正常沟通的渠道。
    接着指出疑犯黑吃黑老板的货，断了疑犯生路，让对方只能跟警方合作。
    而疑犯对亲人的关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整个过程全是跟疑犯的心理博弈，一招接一招层层推进，犹如滔滔洪水般击溃了对方的心理防线。
    不显一丝烟火气息，自然而然的就搞定了。
    “是啊，彭文山督察好威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审犯人的，也没觉得他做了什么，就给了疑犯两根烟说了几句话，那个疑犯就跪了。”
    监控操作员赞叹道。
    “你不懂，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对了，笔录一定得做好，这是堪称教科书式的审讯案例，我要带走一份。”
    彭欣建准备拿去给黄炳耀看，好让大佬知道他儿子的厉害。
    “彭sir，都记下来了。”
    操作员有点委屈，就算没记下来那不是还有录像嘛。
    不过这句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出声。
    “停，别说话了，那个女疑犯进来了。”
    彭欣建抓起耳机仔细倾听。
    “哥，哥，你没事吧。”
    马当娜见到毒蛇炳，马上挣开身边的女警，跑过去搂住了他的胳膊。
    “小妹，我没事，你还好吧？”
    毒蛇炳见妹妹没事才放下心。
    “算了，师姐。”
    彭文山阻止了女警想要把人分开的举动，“给他们拿两杯水。”
    “小妹，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让把你牵扯进来。”毒蛇炳愧疚地说道。
    “哥，我什么都没说，你不用管我。”
    马当娜警惕地看着警察，小声地传递消息。
    毒蛇炳苦笑。
    傻妹妹，你什么都不知道，说与不说没两样的。
    他轻轻抚摸着马当娜的头发，看着妹妹青春漂亮的脸庞，想起了小时候兄妹两个玩耍的场景。
    他在前面跑，妹妹总是‘大哥’‘大哥’那样叫着追在他屁股后面。
    毒蛇炳又想起了盼望自己和妹妹回家的老母亲，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落下。
    他借着喝水的动作擦干眼泪。
    毒蛇炳强行压抑住难受的情绪，在心里暗暗做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护住妹妹的安全，让妹妹回家照顾老娘。
    “彭sir，你想让我怎么配合你？”
    “咳。”
    原本斜靠在墙上满脸戏谑神色的袁浩云轻咳一声，震惊地看向毒蛇炳。
    难道是我耳朵有问题？
    还没审，竟然就有毒贩主动开口配合警察破案！
    彭文山这家伙运气真好呀，这种事情都能让他碰上。
    袁浩云斜眼看向彭文山，想看看对方脸上那种不可置信、受宠若惊的嘴脸。
    可惜他没看到。
    “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马当娜惊叫一声，紧紧抓住毒蛇炳的衣服，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
    彭文山摸着下巴，目光在两兄妹脸上来回扫视，眼神有点古怪。
    怎么形容呢。
    妹妹长得美艳动人，哥哥却一脸横肉好像小时候让猪给拱过一样。
    “小妹你放心，我没事，你什么都不要问，这样你才更安全。”
    毒蛇炳安抚住妹妹，继续盯着彭文山看。
    “师姐，麻烦你带马当娜离开。”
    “yes，sir。”
    “哥？”马当娜搂住毒蛇炳的胳膊不想走。
    “小妹，你记着，等事情结束以后不要在港岛待了，回家照顾娘。”毒蛇炳叮嘱道。
    “那你呢？”
    “放心，我没事，我得帮着警察做事，以后我会去看你们的。”
    毒蛇炳知道自己恐怕凶多吉少，恋恋不舍地多看了妹妹一眼，狠心把她赶走。
    “你......”
    彭文山扭头看着袁浩云犹豫了一下，“留下来，帮我做笔录。”
    他一开始不想让对方参与接下来的谈判，不过又担心袁浩云做事鲁莽坏了他的好事，干脆让他留下来听一听。
    这也算是给袁浩云一次机会。
    只希望这个家伙心里有数，不要妨碍他的计划。
    “毒蛇炳，泰国佬是不是你杀的？”
    “没错，是我干的。”
    “很好，你能承认我很满意，这样我们才有继续谈下去的基础。”
    彭文山点了点头，点上一根烟，把烟盒递给袁浩云，“给他点上。”
    袁浩云无奈地站起身，先给毒蛇炳再给自己点上，回到桌前坐好，拿着笔继续记录。
    “你的货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星期以前，老板罗茂森叫我去海边接货，我偷偷用面粉换了一包，我想把它卖了多赚点钱。”
    “罗茂森的货仓在哪里，还有走私渠道一块说出来。”
    “他没有货仓，他是给一个叫汉斯的鬼佬做事的，鬼佬拿到货以后直接从港岛转运到国外，根本不在手里停留。”
    毒蛇炳继续说道：“至于走私的渠道，每次接货的时间和地址都不一样，都是罗茂森临时通知的。”
    “靠。”
    袁浩云把笔拍在桌子上骂道：“那不是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吗，现在的毒贩太他妈的狡猾了。”
    “彭sir，现在怎么办？”
    彭文山示意对方安静，看着毒蛇炳问道：“我听说这个月底汉斯有一笔货要交易，你知道吗？”
    “知道，货是从泰国来的，有140公斤价值350万美元。”
    毒蛇炳点头确认道。
    “嘶。”
    袁浩云两眼发亮，这是一件大案。
    这么大量的毒资和毒品交易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果能把案子破了，那他能不能官复原职？
    警员和督察的薪水差的太多了，他还要攒钱买房子娶程思林呢。
    单面镜后面的彭欣建听到这里也不禁握紧了拳头。
    这是他从中区警署调回西九龙之后的第一个案子，能不能打响名声全靠这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