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一大早,宋子杰就神情雀跃地来到警司办公室门口等着了。
房门敞开,关秀正在里面打扫卫生。
“宋sir,你可以进来等着。”
“不用了。”
宋子杰赶紧摇头,“快到点儿了,文哥应该马上就到。”
没有得到允许,谁敢趁着长官不在的时候往办公室里跑呢,避嫌是纪律部队的每个人都必须遵守的最基本要求。
这是红线,轻易不能跨越。
他看了看腕表,朝走廊张望,接着就看到了彭文山。
“文哥。”
“被张sir击毙的那个疑犯的身份查到了。”
宋子杰迎了上去。
“进屋再说。”
彭文山接过文件,坐在椅子上翻阅,“江鹰?”
“是。”
“这人原来是飞虎队的狙击手,因为不守纪律被革职,以前是跟何湛森的,也许他们之间有联系。”
宋子杰满脸兴奋。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彭文山笑道。
“嘿嘿。”
宋子杰开心地说道:“这是个方向,值得调查。”
叮铃铃。
电话响起。
“文哥,长沙湾警署打来的。”
“接进来。”
既然阿杰能查到江鹰的身份继而联想到何湛森,那么张博文也能查的到,这个电话应该就是他打来的。
“喂。”
“彭sir,我是张博文。”
“听出来了,有事吗?”
“我怀疑绑匪是头目是何湛森。”
“理由?”
电话那头,张博文懊恼地说道:“那天在半山腰,我见过何湛森,还跟他擦肩而过。”
“当时我觉得他很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叫什么。”
“昨天死的那个疑犯叫江鹰,原飞虎队成员、何湛森的手下,我看到他的资料时才确认了何湛森的身份。”
彭文山点点头。
“把人找出来。”
他挂了电话,朝宋子杰说道:“昨天张博文在现场见过何湛森,就目前来看,他的嫌疑确实很大。”
“去做事吧。”
“yes,sir。”
宋子杰敬礼,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叮。
彭文山点燃香烟,心里有些为难。
他之所以让李小富和布同林私底下查找何湛森的落脚点,就是想提前找到对方,放他一马。
这家伙对付的是毒贩,又不是普通市民,他才不想抓人呢。
只是没想到,一个飞虎队的指挥官,干点脏活的时候手法竟然这么粗糙,犯了两个要命的错误。
一个是跟张博文打过照面,另一个是手下被人击毙。
人死了,尸体在短时间内根本没法处理,何湛森只能仓皇跑路,导致警方顺着线索查到了他本人的头上。
这下好了。
宋子杰和张博文都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早晚能把人给搜出来。
有点烦。
彭文山抽了口烟。
把人放走不难。
毕竟案情还处于寻找方向的阶段,怀疑何湛森也仅仅只是怀疑,证据链不完整就不能说人家犯罪。
这都是些小事。
难的是把人放走以后,这个案子该怎么结案。
彭文山不是烂好人,跟何湛森有些交情,但不深,没好处的事情才不会去做呢。
但他又很欣赏对方对待毒贩的态度,不忍心杀人。
要是能有个背锅侠就好了!
彭文山咂咂嘴,摸起电话打了出去。
“阿权。”
“文哥。”
“你去一趟长沙湾警署,把有关文武庙袭警罪案的所有材料带回来。”
“好。”
啪。
彭文山挂断电话,拿起关秀泡好的茶抿了一口,温度有点凉了。
他一口闷掉,起身续了杯热水。
罗沛权手脚麻利,很快就赶了回来。
“文哥。”
他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桌子上,接过长官递来的香烟帮着点上。
呼。
青烟升腾。
彭文山没有急着翻看文件,盯着对方笑道:“昨晚的新闻我看了,当时没看那批黄金,还是在电视上才知道原来有那么多。”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
“放在桌子上得有这么高吧,金灿灿的一堆,能把人的眼睛晃瞎。”
罗沛权猛点头。
“那些记者全都围着黄金拍照,恨不得塞进自己的腰包里,还有人公然说想要占为己有。”
“哦?”
彭文山挑了挑眉,“什么人?”
“一个记者。”
罗沛权不屑地说道:“不自量力,那些是黄金吗,那可是我们西九龙辖区的功绩。”
“是我们警队维护市民安稳经营秩序的形象。”
“全赖长官你领导有方,我们西九龙才会这么出色,那个家伙只看到了黄金却看不到我们的努力和付出。”
“这种人也配当记者吗,我让人给叉出去了。”
呃......
彭文山狐疑地打量对方。
这番话说的水平含量可不低,不太像是一个干一线的糙汉能想到的。
“你不怕人家写文章黑你吗?”
“不怕。”
罗沛权摇头,“林sir吩咐的。”
哦。
彭文山了然。
“阿权。”
“文哥。”
“没看出来,无论是电视还是报纸上,你都挺上镜的。”
“哈哈。”
罗沛权咧开嘴大笑。
既然真相已经被长官发现了,他决定不装了。
“咳。”
他挺直了腰杆摊牌道:“其实我也是个美男子,只不过平时比较低调而已。”
彭文山斜眼看了过去。
说他胖还喘上了。
“自己泡茶喝,我先看看这些资料。”
他拿起文件,想了想叮嘱道:“别动我......哎,放下,那个盒子不能碰。”
“哪个盒子?”
罗沛权假装没听懂,手速极快地伸手捏了一撮茶叶扔进茶杯里。
他扭头看向长官,一脸疑惑。
“怎么了?”
彭文山扯了扯嘴角,咬牙道:“没事,你杯子里的茶叶非常好,可以多冲几次,少了就浪费了。”
“明白,浪费可耻。”
罗沛权表面上一本正经,心里却在偷笑。
这茶叶好他是知道的,平时长官泡杯茶都小里小气的,不够豪爽,这次可算能过把瘾了。
彭文山摇摇头。
算了,茶叶本来就是给人喝的。
他一边心疼一边打开文件仔细查看。
涉及到唐清的案件很多,贩卖毒品、五项谋杀的案情都有详细记录,不过跟文武庙袭警罪案无关。
何况高等法院都把人无罪释放了,那就不需要再浪费时间去看。
相关内容一扫而过。
“嗯?”
彭文山询问道:“阿权,迷恋夜总会门口有人从楼顶掉下来摔死了?”
“是呀。”
罗沛权抿了一口茶,满脸享受地说道:“我问过了,死者是指控唐清的证人,长沙湾警署怀疑是唐清杀人灭口。”
“不对。”
彭文山皱眉说道:“当时唐清刚刚从高等法院里出来,要是人在他的手里,绝不会等到开庭以后才灭口。”
“现场还有其他人吗?”
他继续往后翻,查找目击者的口供。
“有。”
罗沛权思索道:“张sir说,有人看到唐清出现过,他所在社团里的元老龙叔和毒王黄斌也在现场。”
“不过证人是摔在两人身前的车顶上的,凶手肯定不是他们。”
彭文山两眼一亮。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心情变得舒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