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抗住水刑的人,要么是真的不知道,要么就是有信仰的人,这年头信仰是稀罕物,那就是不知情咯。
李文斌这个笨蛋就知道用刑。
在一个不知情的人身上浪费时间,问话的方式也不对,瞎耽误功夫。
“好。”
彭文山答应道:“我信你,但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抓住它,文方,带他去审讯室。”
他早就不想在卫生间里待着了。
“yes,sir。”
文方答应一声,上前给疑犯松绑。
会议室。
李文斌、邬家伦、纪少群安静地坐在桌旁,文方则站在一边。
彭文山正在翻看报告。
酒楼里十几个无辜市民受伤,死了六个警察,断手、断脚、眼瞎的好几个,伤亡不可谓不惨烈。
交易军火的有七个人。
三个是买家,两人在逃,一人被抓,卖家有四个,南亚籍,全部死亡。
剩下的就是黄勇的个人情况调查。
更详细的勘查报告要等法证部那边提供,手头上的比较简单,就是一份不完整的任务报告。
“彭sir。”
“这些是黄勇随身携带的物品。”文方指着桌子上的牛皮纸袋说道。
彭文山随手扔掉资料,把东西倒出来看了看,一个黑色的日记本映入眼帘。
果然不是正经人,竟然还写日记!
他捡起来翻看,内容是黄勇在港岛打拼的记录。
两年前偷渡到港,做过仓库整理员、跟车工人、卖过报纸,以前在北边的一个矿石场里做过爆破。
“文方。”
“昨天黄勇的老婆到了港岛,为什么报告里面没有?”
彭文山把日记递给李文斌,扭头问道。
文方心里一惊。
报告是他写的,但黄勇的资料是叶美整理的。
应该是她看漏了没有记下来,这种涉及到疑犯亲人的信息很重要,没有记录就是工作失误。
要是追究的话,怕是会记在警员档案里。
“sorry,sir。”
他把责任担了下来。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也能看漏了,你是怎么当警长的,如果找到黄勇的老婆,说不定他已经交代了。”
邬家伦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
“sorry,sir。”文方再次道歉。
“没事。”
李文斌摆摆手,“现在看到也不迟。”
他从物品堆里找到一本有关照顾孕妇和婴儿的书籍,“彭sir,黄勇的老婆应该是怀孕了。”
“这个人很重要,我们应该先把她找出来。”
邬家伦使劲点头,心里还在埋怨文方,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邬sir。”
彭文山想了想吩咐道:“你先去见黄勇,看看能不能利用他老婆的事情诈出点情报来。”
“好。”
邬家伦满口答应,不管行不行先试试再说。
他站起身走人。
“邬sir,我去帮你。”纪少群也站了起来。
“一起。”
邬家伦没有多想,挥手让对方跟上。
彭文山目送两人离开,等房门关闭以后才轻声说道:“李sir,这件事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李文斌一脸迷茫。
“报告呀!”
彭文山斜眼看了过去,没好气地把任务报告翻开,找到警匪火拼的那一页递了过去。
“你再看看。”
“文方,过来坐。”
他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等人坐好以后才问道:“你是和钟浩一起到的酒楼?”
文方瞅了瞅李文斌手里的报告。
他也想知道哪里不对劲,不过长官的问题肯定是要先回答的。
“嗯。”
“我和钟sir坐的一辆车,到了酒楼以后我们分成两组人,他们四人一组,我和警员叶美一组。”
“叶美有没有和你分开?”彭文山追问道。
“没有。”
文方见长官示意自己继续往下讲,便把当时的情况仔细的叙述了一遍。
“彭sir。”
李文斌疑惑地抬头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文警长说的东西报告上都有,我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劲。”
他以为自己看漏了什么重要线索,还特意跟着文方的讲话重新捋了一遍。
两相对照之后发现一模一样。
不过既然彭文山说有问题,那一定是看出了什么。
李文斌懒得自己再研究,不懂直接问就好了,有人告诉答案不香吗!
“不对。”
彭文山摇头,“有一件事文方没说。”
嗯?
李文斌看向文方,文方则陷入回忆,苦苦思索着到底是哪个地方没说清楚。
“钟浩一直盯着包厢。”
彭文山摸了摸下巴,“当时他应该估算过时间的,等觉得差不多了就带人围了上去。”
“那个时候屋里的人正在交易军火。”
“他们都是混黑的,相互之间肯定在提防着对方,检查武器和现金是必要的过程。”
“钟浩才是掌握主动的人,他踹开房门,出其不意地用警枪指向疑犯。”
他站起身,走到宽敞的地方。
李文斌和文方的视线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只见彭文山抬腿做了一个踹门的动作,接着双手抱在一起指向前方。
“你们看。”
“正常情况下,疑犯突然见到自己被警察拿枪指着,要么垂死挣扎被杀,要么乖乖束手就擒。”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可能让钟浩他们四个人一起死在门口。”
嘶。
李文斌倒抽一口凉气。
他总算明白彭文山的意思了,这明显是有人通风报信,让疑犯提前有了准备。
当钟浩踹开房门时还没等看清屋里的情况,里面的人就先开枪了。
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四个警员才反应不过来,连往两边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杀了。
妈的!
砰。
李文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文方,目光凶狠、择人而噬。
死的死,伤的伤,他们都没有嫌疑,那么只剩下活蹦乱跳的人了。
文方瞳孔骤缩,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呃......”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额头上慢慢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长官说错了吗?
没有。
虽然长官没在现场,看的却比他这个亲身经历的人还要透彻。
从逻辑和行为动机上来讲,人家说的才更接近事实。
如果不是疑犯提前做好了准备,那么钟浩四个人怎么可能连点反应都没有就被人枪杀了呢?
原来我才是那个内鬼!
文方想哭。
他不敢正视李文斌犀利如刀的眼神,扭头看着长官委屈巴巴地说道:“文哥,不是我。”
彭文山走了过去。
他仔细打量着文方,越看对方的胡子越不顺眼。
会议室里变得异常安静,气氛逐渐凝重起来。
李文斌见到彭文山没有说话,以为他也在怀疑文方,右手摸着枪套说道:“彭sir,先把人控制起来吧。”
诶?
彭文山愣了愣,随即意识到李文斌误会了。
他伸手摆了摆示意对方不要紧张,“李sir,文方以前跟过我,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