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分析室。
西区警署的总督察章文耀、督察莫伟琛正襟危坐,神色稍显不安地看着上首的彭文山。
随着纸张一页页翻动,两人的心慢慢提了起来。
当初章文耀就是押款车械劫罪案的指挥官。
案件发生后,疑犯准备跑路偷渡去泰国,章文耀按照线人的情报在大澳码头抓贼,当场打死三人,其他四个潜逃。
当时警方怀疑匪徒使用的炸药是老虎仔提供的,还把他带回警署询问过,后来因为证据不足又把人放了。
另外。
案件中的解款员全部死亡,除了一个叫何永强的主管,不过他得了严重的精神病住进了精神病院,一直到现在还没治好。
啪。
彭文山把文件扔在桌子上,轻轻揉了揉眉心。
有关押款车械劫案的报告写的四平八稳,谁来都挑不出毛病,破案的过程、方向和线索交代的很清楚。
只有一件事例外,那就是劫匪抢走的一亿美金不知去向。
这次疑犯冒着被抓的风险回到港岛,第一个找的就是老虎仔。
陈晋说他们被人出卖了,证明那一亿美金并没有在疑犯手里,那去哪里了?
案子是章文耀指挥的,这个人肯定有问题,不过在结案报告里看不出来。
至于行动报告和其他笔录,里面涉及到的人员和部门太多,一时间看不过来,还得再研究一下。
各部门的指挥官都在。
男的、女的、华裔、鬼佬形形色色,听到动静后都把头转了过来,罗沛权坐在桌尾用请示的眼神询问。
彭文山微微摇头。
他刚来港岛总区,在坐的除了罗沛权以外,也就知道高级警司姓黄,其他人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他也不着急,以后慢慢再说。
“各位。”
“林长官对警员遇袭的事情非常关注,今天把你们叫来,就是要谈谈怎么抓捕那伙匪徒。”
“情报科,介绍一下你们掌握的情报。”彭文山挥挥手吩咐道。
“yes,sir。”
有警员起身打开播放设备,指着上面的照片说道:“各位长官手里的就是疑犯的资料。”
“匪首叫天养生,副手天养义。”
“他们在半年前打劫押款车,劫走了一亿美金之后下落不明,七个人全都受过军事训练,是一群极度危险的人物。”
“半年前在大澳码头死了三个,另外四个昨晚再次出现在港岛。”
“sir。”
“以上就是情报科掌握的资料。”警员敬礼坐下。
说的好,啰里吧嗦一大堆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没有,相当于没说。
“这是西区警署的案子,以前是章文耀负责的,现在交给罗沛权......”
彭文山的话说到一半就被人打断了。
咚咚。
关秀得到允许后走进来,“彭sir,林长官让你马上去他的办公室。”
彭文山愣了下。
蔡锦明和方奕威遇袭的案子是林雷蒙亲自交代的,对方也知道自己这会应该在开会探讨案情,不是出了大事不会打扰的。
“嗯。”
彭文山站起身。
“黄sir。”
“接下来会议由你主持,案子交给罗沛权,再选个副手帮他,结束以后给我一份会议记录。”
黄sir痛快答应下来。
彭文山匆匆走出会议室,很快见到了林雷蒙。
对方的脸色很差,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
里面是一栋燃烧着的仓库,伴着滚滚黑烟升腾,消防车上好几股水柱斜刺冲天浇灭烈焰。
火势已经得到有效的控制。
地面上军装巡警、冲锋队警员、消防员和医护人员忙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所有人都在不停奔走。
场面混乱无序。
画面移动。
可以看到医护人员正在往救护车上抬小推车,车上盖着的白布下面显露出人体轮廓。
那里明显是案发现场,看起来情况很严重,不但仓库被烧,而且还有人死去。
随着画面继续移动,彭文山瞳孔骤缩。
他在电视上看到了大鼻子的身影。
陈家驹傻愣愣地倚靠在车旁,表情呆滞,浑身上下全是白色粉末,要不是胸膛略有起伏,还以为人没了呢。
他全身僵硬地跌坐在地,一股哀莫大于心死的悲伤宛如实质般溢出屏幕。
彭文山倒抽一口凉气,心里隐隐感到悸动。
“这是本台在现场拍摄到的画面,我们眼前看到的男子是港岛总区的勇探陈家驹。”
“他奉命抓捕昨晚亚洲银行爆窃案的疑犯。”
记者的声音不断响起,“但我并没有看到疑犯的踪迹,反倒看见了多名警员的尸体。”
“继昨晚十余名警员死伤后,西区警署再次出现重大人员伤亡。”
“目前警队不接受本台的采访,我将持续报道案件的进展,请港岛市民继续关注本台的相关报道。”
啪。
林雷蒙脸色铁青地关掉电视。
他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厉声怒吼道:“文山!”
“sir。”
彭文山的目光紧紧盯着对方。
“亚洲银行械劫案的疑犯是一伙疯子,昨晚故意报警,等警员前去支援时开枪杀人。”
“他们手里拿的是步枪,我们的人用的是点三八。”
“这群该死的混蛋把他们当枪靶打。”
林雷蒙恨声道:“警员的殉职我很心痛,家驹让人欺负了我更心痛,你去,我不想见到疑犯出现在法庭上。”
他的声音略有些颤抖,言语中的恨意都不带掩饰的。
去他妈的警例,去他妈的法规,家驹跟着老子混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谁欺负他老子就让谁去死!
“yes,sir。”
彭文山面无表情地敬礼,“林sir,要不要祸及家人?”
嗯?
林雷蒙心里一紧,马上从仇恨中惊醒过来。
他狠狠地瞪了彭文山一眼,“我们是警务人员,不能搞株连那一套,疑犯死了也就算了......”
“如果他们的家人也死了,那还能是其他人干的吗,你当别人都是白痴呀!”
“文山。”
林雷蒙缓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只追究当事人,将来你还要跟着我继续往前走,可不能行差踏错。”
彭文山抿了抿嘴,“知道了,只杀首恶,不搞株连。”
林雷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差点忘了彭文山的杀性,要不是把话讲清楚,搞不好要出大事。
杀警的疑犯死了,疑犯的全家也死了,白痴都知道是警务人员在打击报复,到时候面对汹汹非议,港督都扛不住。
他是绝对不能容许彭文山受到刑事审讯的,无论什么原因,哪怕是彭文山自己作死都不行。
“这是命令。”林雷蒙表情严肃地补充道。
“yes,sir。”彭文山敬礼,总算没有再次说出吓人的话。
“去吧。”
林雷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速度快点,那些人多活一分钟,我心里就多一分恶心。”
彭文山忽然笑了笑。
“林sir。”
他呲牙大白牙轻声说道:“家驹可是我的好兄弟,我也只舍得在酒桌上欺负欺负他,外人可不行。”
“我倒想看看那些人是不是真的不怕死,你等我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