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了。
彭文山并没有嘲笑萌新的意思,他只是觉得监场这份工作太辛苦了而已。
对方不时响起的高亢嗓门里充斥的无力感让人心生怜悯,那胖胖的、忙碌的身影很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长官。”
一道男声响起,陈永仁戴着棒球帽坐了下来。
彭文山扭头看去。
“太子仁,你气色不错呀。”
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喜上眉梢。
陈永仁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语气轻快地说道:“我马上就能回归警队了,心里很开心。”
“哦?”
彭文山笑呵呵地问道:“你找到倪永孝犯罪的证据了?”
“嗯。”
陈永仁使劲点头,“我查清楚了,他的罪证就在家中的保险箱里放着,不过一时间我还拿不到。”
“彭sir,我说的是另一件事,一个捉贼捉赃的机会。”
彭文山从兜里掏出香烟,分给对方一根后点燃,“慢慢讲。”
清风带走青烟,也带走了陈永仁的轻语。
倪永孝借着女儿生日的机会,把手下的头目召集在一起开会。
大体意思是倪家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他想趁机抽身搬到国外生活,在走之前要把手里的蛋糕分出去,用来感谢头目们的支持。
国华、黑鬼、甘地和文拯面露喜色,只有韩琛有些犹豫。
“彭sir。”
陈永仁说道:“后来韩琛跟倪永孝单独说过话,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都说了些什么,但韩琛要去泰国一趟,还表现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彭文山轻轻一笑。
他弹了弹烟灰,语气幽幽地讲道:“其实很好猜的。”
“阿仁。”
“毒贩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自从你帮倪永孝做事以后,倪家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舍得把手里的蛋糕分出去呢?”
陈永仁脸色一变。
“倪永孝要收拾国华他们?那韩琛呢?”
彭文山眯了眯双眼。
“倪坤死的时候国华几个人想要自立门户,这是大忌,倪永孝早晚要清算的。”
“但韩琛没有,当时他是站在倪家这一边的,所以......”
陈永仁轻轻点头,“所以倪永孝想要保护他,安排他去泰国避一避风头。”
“错。”
彭文山冷哼。
“所以他不能死在港岛,这会影响到倪家的形象,最好是死在外面,那样就不会有人说倪永孝过河拆桥了。”
呃......
陈永仁若有所思。
是呀。
杀四个是杀,杀五个也是杀,干嘛要留一个呢?反正都是外人,这样还能避免将来重演倪坤的旧事呢。
他觉得事实应该就是如此,因为这样比较符合一个毒贩的人性。
可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国华他们想不到吗?特别是韩琛,平时挺精明的一个人,为什么觉察不到危险呢?
陈永仁想不明白,很干脆地问了出来。
“嘁。”
彭文山表情不屑地说道:“那些人书都没读过几本,能坐上大佬的位子靠的可不是脑子。”
“他们只看到了倪永孝摆在明面上的蛋糕,却忽视了后面的陷阱。”
“至于韩琛嘛......”
他说到这里嘿嘿一笑,“他可不是个精明的人。”
不会吧!
陈永仁觉得长官太过小瞧韩琛了,在他的印象中,对方可是一直给他一种城府很深的感觉。
“你不信?”
彭文山咂了咂嘴,表情玩味。
以前韩琛是在屯门混的,跟的老大叫阿荃,给一家夜总会泊车、看场子。
阿荃还有一个手下叫高辉,和韩琛是死对头。
那家伙整天派人去韩琛的地盘上闹事,目的就是让警方盯上他的场子,影响他的生意。
韩琛却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知道最后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吗?”彭文山目光一挑,笑吟吟地问道。
“不知道。”陈永仁摇了摇头。
彭文山踩灭烟头,轻声感慨道:“是韩琛的老婆出面陪着阿荃睡觉才解决的。”
“marry姐?!”
陈永仁瞠目结舌。
他见过韩琛的老婆,说实话,人长得确实很漂亮,气质也很出众,是个自带光环的江湖大嫂,只是没想到......
“真的吗,后来呢?”
这家伙知道凭彭文山的能力肯定能查出一些东西来,此时正满脸八卦地打听人家的隐私,连约见的目的都忘到脑后了。
“后来阿荃死于暗杀,高辉取代了他的位置,韩琛的日子过得更惨了,这种情况持续了半年之久。”
“直到有一天,倪坤找到了韩琛给了他一个效力的机会。”
“阿仁。”
“这件事发生的非常突然,以倪坤的江湖地位是不可能去见韩琛的,可他偏偏去了,你从中想到了什么?”
彭文山考较道。
陈永仁想了想,脸上浮现出男人特有的猥琐笑容,“他老婆又出面了?所以韩琛才能从屯门跑到了尖沙咀跟着倪坤混?”
啪。
彭文山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
“你笑的太猥琐了,像烂仔多过警务人员,看着真别扭,赶紧把那个捉贼捉赃的机会说清楚。”
陈永仁挠了挠头,一时间竟然有点可怜韩琛了。
不过他很快把这些心思收敛起来,继续介绍倪永孝的情况。
“长官。”
“我之所以说它是个机会,那是因为平时的交易都是三叔负责的,可这次不同,倪永孝要亲自出手,还让我跟着一起去。”
“到时候只要在现场抓了他,一定能人赃并获。”
陈永仁笃定地说道。
哦!
彭文山恍然,原来是倪永孝查到了杀死倪坤的真凶,要从私家侦探手里购买证据了。
啪。
他又在对方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干嘛又打我?”陈永仁摸着头委屈地说道。
刚才那一下他承认是自己的错,身为警务人员过于热衷八卦消息显得不够专业,挨打是正常的。
可现在说的是正事,而且还立功了呢,怎么又打人?
“让你清醒一下。”
彭文山嫌弃地说道:“既然平时都是别人负责交易,而且生意越做越好,那倪永孝干嘛要自己去冒险呢?”
“闲着没事干,给自己找点刺激的?你当他是白痴呀。”
陈永仁皱眉沉思。
没错。
这么做根本不符合倪永孝的性格,也违背了一个毒贩该有的谨慎,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他猜不透对方到底想干什么,忍不住求助地看向长官。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的。”
彭文山站在一个正常警察的角度上分析问题,“你想想他是怎么跟国华几个人说的?”
“他说生意步入正轨......”
陈永仁还想继续往下说,不过却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