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书记都点明“主旨”了，大家当然踊跃发言了。
    “卫书记说得对，之前北方某地的第一秘，因为和领导关系近，竟然敢殴打时任对口保障的秘书长，而且秘书长还不敢吱声，这种离大谱的事的确影响着整体“感受”，必须要严肃地整顿整顿这种风气了。”省长一表示完，大家纷纷点头。
    林新儿看了眼各秘书，面色各异。
    释天阳和穆晶晶坐一块儿，可能因为他们都是省长楼的秘书的缘故，他们俩偶尔低头窃窃私语，偶尔拿笔写着什么。俩人就像之前上课时传纸条那般。
    散会后，林新儿陪着叶书记走出会议室，叶书记快步追上卫书记：“书记，我找您有点工作要汇报，您有空吗？”
    “有空，走吧，到我办公室来！”
    叶书记转身对林新儿说：“你先回办公室去。”
    林新儿刚准备离开，释天阳叫住了他。
    “林处，好久不见。”
    “释处，好久不见。”
    两人握了握手。
    “看来叶书记的眼光很好，很有战略意识，估摸着这么多秘书，也就你能留下来了。”
    林新儿还是没忍住好奇心，他问：“释处，刚看到你们几个都很开心，为啥啊？”
    释天阳往角落走了几步，然后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说：“新儿兄弟，我看你人很老实，又刚干秘书，就给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以后省里有啥事还希望你多照顾。”
    林新儿点点头：“您放心吧！”
    “你知道不，这就意味着省里肯定要把我们提前下放，你想想，去下面干个主官不爽吗？干个县领导不得劲啊？而且搞不好哪天就调回来了呢？你别看这么多秘书？谁不想被人伺候？谁愿意一大把年纪还伺候别人呐？我是肯定要被安排的，这份文件是中午到省里的，我上午就知道了，我有个朋友在中办。我同领导侧面提了，领导说到时候把我放昌章市哪个区任常务副区长去，你看看，这不妥了？只要我领导还在位，还在南都，那不就是我的政治资源？以后兄弟我到了区里，你有啥需要就同我说，办点事还是很方便的。”
    林新儿看着对方那一脸笑意，便也跟着说：“谢谢释处。”
    正说着，释兄他“老板”和省组吴部长有说有笑地走出来了。
    释天阳打了句招呼就跟过去了。
    释天阳为什么会同林新儿说这些呢？
    因为他知道林新儿刚毕业、刚当秘书，通过接触，也发现他心态很正，很单纯。
    所以也想通过这种办法来“拉拢”林新儿，毕竟，有个现职的省领导秘书在任，在区里工作也有点“用”。在这种时候用这种“真诚”的话、是最能拉进双方距离的。
    林新儿回到办公室不久，叶书记就回到办公室了。
    叶书记按了呼叫铃，林新儿赶紧过去了。
    叶书记这会却没有表现出其他情绪，只是让林新儿坐。
    “我刚刚同卫书记商量了下，准备把前任聂峰书记的秘书明升峻同志放到哪个单位去？现在他的状态很差，在省政法委办公室待着也不是回事，我去找他说也说不着，这两天你和小朱替我转达省委的意思，之后政法委常务副书记郑东强会亲自找他说。至于去哪个单位？目前暂定去省公安厅办公室任副主任吧！他年纪也有那么大了，因为这种事，估摸着以后也没人用他了，在单位又容易让他想起伤心事。”
    “好，您放心。”
    叶书记收起柔和的表情，然后一脸严肃地说：“我还得提醒你几句，就当任前谈话吧？本来我早就想找你谈个话，但一直没时间，我也认为没必要耽误你的工作时间；我觉得你也是成年人，虽然你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但可以学，你在我身边当秘书，我只需要你好好工作、忠诚工作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我觉得都可以培养。”
    “我选你做秘书是因为你刚工作，是一张白纸，而我喜欢白纸；要是这张纸被创作好了作品再给我？我不会喜欢，因为用人风险太大了。我以前有个秘书，在我跟前表现得十分正直，一旦下了班，就开始变脸了，那会我是市委书记，一个市的一把手，他在外自诩为二把手，我每天规规矩矩，他在外头收钱、收房子、收股票。后来有一次他上班时浑身酒气，被我注意到了，紧接着好几次都这样，我就安排相关部门的同志去调查他，才发现那些。我很痛心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后来我亲手签字把他送进去了。”
    “后来才知道，很多同志都知道他的德行，但又不敢动手，因为毕竟是我的秘书，怕是我的授意？所以他就越来越大胆。那个秘书跟着我时，已经在市委办综合一科干了十年了！我阅人无数，却没想到被自己的秘书给…我希望你不会这样，我也觉得你不敢这样，从我和你聊天那次，我就觉得你身上没有那股劲气质。”
    林新儿知道，这会是表“忠心”时候了，但他不知道怎么“表忠心”，于是站起身说：“您放心，我虽然对当官有点渴望，但我对原则和底线还是看得更重，你是我领导，服务好您、保障好您是我的职责；同时您的人格魅力也确实是征服了我，我犯错，您这么容忍我；我遇到不会的问题，您亲自教我，在我心中，您的地位已经不仅是领导那么简单了。我会学习您身上的品质，不断地往您身上靠近。但我真的啥也不会，还请书记能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好好学，我相信我我不比别人差。”
    林新儿说完，脸色通红。
    “哈哈，我知道，快，坐。过几天，省组的人会来找你走流程，需要把你的材料报到中组去备案审批，等秘书任命下来后，你就是正式的秘书了！从这种角度来说，你的起点是高的，我今年五十多岁，不往上走一走？大概率还有七年；往上走一走？也可能9年，甚至超龄退休。你如果表现好，也能从一个刚进单位的干部，成长为处级干部了，那会你估计三十五岁还不到；当然，这一切还要等职级并行改革出台后，再做预测。”
    林新儿心想：这莫不是画大饼？叶书记也会画大饼？
    叶书记继续说：“我很讨厌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在外头打着领导旗号狐假虎威，我最讨厌被身边的工作人员叫“老板”，事实上现在的官场，到了我们这个级别，都喜欢别人称呼我们职务；我们很忌讳被人叫“老板”，这是对我们的不尊重，对组织的不尊重。”
    说了这么多，叶书记抿了口茶，拿起桌面的一摞文件给林新儿：“把这些材料退到综合二处，做好台账记录。”
    林新儿接过这些…
    回到办公室的林新儿开始想着怎么约明升峻呢？俩人没有半点交集，甚至他长啥样都不知道。唯独可能有交集的是他以前肯定也在自己如今的办公室、之前聂书记休息室改成的办公室待过。
    林新儿闭上眼睛，琢磨着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