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刘隅推辞后,宴会虽然仍然在举行,但气氛已经在细微处有了一丝变化。
以陈登为首的徐州世家大族眼神中隐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
当他们看到陶谦踌躇满志的表情时,心中的失落没有减少,反而愈发变得强烈。
从近些年陶谦的作为来看,他们根本不相信陶谦还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随着陶谦年老体弱,他逐渐变得昏聩,变得刚愎自用,在这个过程中,就有很多人死在陶谦的手中。
世家大族位于食物链的顶端,他们对于形势的发展,有着天生的判断力。
他们就像天生的猎人,一旦发现危险的气息,就会快速的离开。
……
……
宴会结束后,刘隅带着三人回到府邸。
刚到府邸,张飞就忍不住开口问道:“皇叔,陶恭祖心甘情愿想让徐州,皇叔为何还要一再拒绝?”
刘隅淡淡笑道:“翼德以为他让徐州是心甘情愿,我却以为不尽然,如今徐州外有强敌,内有祸乱,陶恭祖无法内外兼顾,不得已他才要让徐州,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他对徐州权力从来没有放松过。”
“俺觉得这一点皇叔完全不必在意,他既然当着徐州文武的面说出这番话,皇叔只管顺势接过来。”
“我们如今在徐州有一万大军,还怕陶恭祖生事不成,若他真敢有所动作,俺手中的丈八蛇矛,先戳他几个透明窟窿。”
对于张飞这种动不动就捅别人几个透明窟窿的行为,刘隅也很无奈,在他的世界中,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能用高低强弱来划分。
可刘隅知道,江湖不光是打打杀杀,更多的是人情世故。
“翼德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打杀来解决。陶恭祖在徐州经营多年,你不会以为他没有自己亲信嫡系吧?如果这些人不愿意看着徐州大权,被我轻松拿去,在暗处破坏,翼德又该如何?”
“皇叔,这件事很简单啊,只要让俺找出来,俺就捅……”
“停,不要再说了。”刘隅及时打断了张飞的回答,不用想,肯定又是要捅别人几个透明窟窿,“既然他们是在暗中,哪能让你轻松查到。如果长时间查不出来,曹孟德率军来攻,到时候如果内乱还没有平定,对上曹孟德我们又有几分胜算?”
张飞一时语塞,从这次看到曹军的阵容后,张飞已经明白,想要战胜这样一支部队,没有足够强悍的战力,根本就不可能战胜曹操。
正如刘皇叔所说的那样,如果内乱不除,徐州恐怕还会再一次落入曹操之手。
“皇叔的意思是说,如今根本不是取徐州的最佳时候?”
“不错,先让他们内耗上一段时间吧,等到曹军来攻时,陶谦就会明白,想要战胜曹操,他根本就没有一丝机会。”
“翼德你想啊,若是徐州再次被曹操攻占,陶恭祖心中仅存的那一丝幻想也会彻底消失,只有深陷绝境,他才会心甘情愿让出徐州。”
“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派出士卒,击退曹孟德,就能让徐州文武彻底归服。”
张飞听了半天,也大致明白了刘隅的意思,刘皇叔并不是不想要徐州,而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皇叔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是要在下邳等机会吗?”
“不,我们明日就带兵离开。”
“皇叔既然想要徐州,为什么还要离去?”
按照张飞的想法,我们可以在此住上一段时间,等曹操攻入徐州后,再趁势杀出。到时候击退曹军,再把徐州收入囊中,这样岂不是简单多了。
刘隅知道这件事,根本没有这么简单,他淡淡一笑道:“翼德别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救援徐州,如今徐州已经平安无事,我们还待在此处,必然会让陶恭祖忌惮。”
“他会认为我们的目的,就是图谋徐州。人一旦生出怀疑的种子,就会一天天变大,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如今刘隅对于徐州第一阶段计划已经结束,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
只要时机成熟,他才能重返徐州。
赵云已经明白了刘隅用意,他行了一礼,转身就拉着张飞去整军。
“子龙,俺还有话要问皇叔,子龙……,俺……”
赵云根本没有给他机会,拉着张飞就消失在屋内。
正在这时,许褚走进来禀报。
“主公,陈元龙在门外求见。”
刘隅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
“陈元龙此时前来,是为了何事?”
他沉思片刻,示意让陈登进来。
一会功夫,陈登就来到刘隅面前,他对着刘隅躬身行礼。
“陈登拜见刘皇叔。”
“元龙,不必多礼。”刘隅走到他的身前,脸上挂住淡淡笑意,“元龙此时前来,想必有事?”
“刘皇叔,今日陶恭祖要把徐州让给皇叔,皇叔为何一再拒绝?”
刘隅听到这句话,已经明白了他的来意,赶情是为了让徐州这件事而来,既然如此,刘隅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我出兵徐州,是为了徐州百姓免遭荼毒,又不是图谋陶恭祖的徐州。”
“陶恭祖让徐州,岂不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吗?”
“刘皇叔立志中兴汉室,若得徐州必然是一大助力,刘皇叔重虚名失实利,智者不为也。”陈登又行了一礼,继续说道,“如今这个时代,道德沦丧,利益至上。想在这个时代,脱颖而出,靠仁义根本行不通,只有足够强的实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刘隅抬起头,眼眸灿若星河。
“元龙,你可知世间为何会道德沦丧,世风日下?”
陈登悠悠一叹,慢慢说道:“皇叔,此事说来话长。非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刘隅淡淡说道:“这件事是说到底也很简单。”
“愿闻其详。”
刘隅用手指指陈登,又用手指指自己。
“关键在于你我。”
陈登脸上露出一丝错愕,他实在不明白刘隅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请恕我愚钝,不明白皇叔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