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初,华阳宫开宴。
销雪一身扶光色锦裙,和众妃一同入宴。
西疆人,宗室贵族,朝中大臣齐聚一堂,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销雪也看见了熟人。
主位坐着帝后,太后,为表友好,特加上明月夫人之位。
虽传闻西疆黄沙漫天,多戈壁旱土,但明月夫人长得并不粗旷,只是骨架偏大,人也偏高,五官大而立体,皮肤也白,眼瞳带着淡蓝色,穿着秦承服饰,别有一般异域风情。
销雪心说之前没看淳祈帝宠明月,莫不是淳祈帝不喜欢蓝眼睛?
西越王看着年纪不大,和明月夫人有三分相似,只是脸上多了些纹路,眼眶更深邃,眼瞳也更蓝。
宴会差不多时,互相敬酒。
西越王敬淳祈帝:“臣此番觐见,既是为表友好,也是看望妹妹,见妹妹面色红润,看来确实是秦承风水养人。”
淳祈帝笑道:“明月极好,朕心悦之,明月听闻西越王带队来朝,甚是欢喜,朕便邀明月上坐,方便你俩相看,聊表思念之情。”
西越王闻言:“明月为王上唯一嫡妹,与臣一母同胞,自小感情甚笃,西疆宫变后更是臣与王上仅剩骨血嫡亲,臣今日见得明月,可算解臣之心忧,臣谢陛下体恤。”
明月夫人闻言,亦给淳祈帝敬酒:“臣妾谢过陛下。”
楚太后笑说:“哀家看明月也是极好,明月孝顺,礼数周全,哀家甚是喜欢,西越王尽可放心了。”
西越王又给太后敬酒:“明月来秦承,臣无所不放心,如今相看,更是欢喜。”
明月夫人素日存在感不高,阂宫皆知是吉祥物的存在,且位居夫人地位又高,生的孩子也不可能登上皇位,淳祈帝一个月去一次,更遑论会对谁造成威胁。
请安明月夫人一次不落,但也不多话,不和谁人交好,就一个人呆在殿内过日子,如今看来也是个礼数周全,落落大方之人。
如今看西疆对明月着实重视,宫内的态度又得变上一变了。
木容华坐在销雪一边:“传言西疆民风彪悍,此般看来,西越王倒也像个读书人,明月夫人又素来不失礼,看来传言不可尽信呐。”
西越王又道:“臣此番觐见,亦有一事相求,臣欲替大王求秦承贵女为正妃,西疆子民无有不敬。”
西肃王的正妃在宫变中不幸离世,大王正妃便等同于秦承皇后。
西疆虽多荒漠黄沙,但国土大,又贵为贸易重地,且绿洲蔬果皆精品,国力虽不比秦承但也不容小觑。
西疆使臣此番来朝看来是下定决心与秦承交好,稳固西疆朝纲,诚意不可谓不重。
淳祈帝挑眉,大悦:“好啊,我秦承贵女虽多,朕定挑个最好的,不负两国邦交。”
西越王大笑:“有陛下这话便是极好,臣听陛下的,西疆炎旱,贵女愿受这风沙,大王定不会亏待了贵女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先帝独宠顾太妃,自逆王十三皇子雍王之后,再无皇嗣诞生,适龄公主仅剩年方十六的三公主。
三公主是顾太妃之女,皇帝自不会将其嫁于西越王。
宗室之中,安王之女年方十六,平王之女年方十五,卫王之女年方十四。
但前朝夺嫡之争惨烈,销雪心说恐怕淳祈帝对任何一位兄弟都不能放心。
公主、郡主之争,贵族、宗亲、朝臣之争。
这可是一国之母啊,是多大的荣恩。
之后,淳祈帝将西疆五公主赐于宁王做侧妃,将几位宗亲女赐给宗亲朝臣。
宁王是先帝第三子,也是明面上的太子党,据说淳祈帝对这位皇兄是有几分尊敬在的。
木容华揶揄道:“云姐姐家中似乎还有一位郡主,一位县主,此等殊荣说不得便降在云姐姐头上。”
销雪微顿,好心情全毁了:“陛下自有思量。”
晚宴结束时,销雪坐得腰酸背痛,月白搀着销雪回宫。
青玉便给销雪按摩起来。
销雪吐槽道:“这宴会一坐便是三四个时辰,真不是人受的。”
琉璃坏笑道:“婕妤,日后多的是千秋宴、中秋宴、万寿节呢……”
销雪冷哼:“这就是本婕妤之前不愿回盛京之因,也不晓得姐姐们往年都如何挺过来的。”
青玉按着销雪的腰:“婕妤真是受苦了。 ”
销雪轻哼:“姐姐婚事未定,只是个县主,如今又有腿疾,想来婚事能由姐姐所愿。本婕妤已然入宫,要去西疆联姻,但愿别轮到我萧家吧。”
青玉:“京中贵女遍地,陛下总不能逮着咱一家薅。”
销雪点头:“舅舅仅有风扬一女,若对舅舅还有几分体恤,总不能叫舅舅受这等父女分离之苦。但这朝堂之事牵扯众多,本婕妤一时也拿不定。”
次日
淳祈帝宣销雪伴驾。
销雪心说别怕什么来什么。
面上端着笑道:“公公且等一会,待本婕妤换身衣服。”
转头,销雪嘴角就没了弧度:“月白,飞仙髻,戴那套桃花首饰。”
销雪入华阳殿时,淳祈帝坐于罗汉榻喝茶,看来是休息时间。
“爱妃来了。”
销雪笑道:“妾请陛下安,陛下可是想妾了,妾开心极了!”
淳祈帝:“起身罢,过来坐,尝尝这绿豆乳酪糕。”
销雪无有不应:“陛下给的定是极好极好。”
销雪捡起一块糕点,确实是入口即化,幽香绵长。
正想着大捧特捧一番,淳祈帝:“朕打算把福和郡主抬为兴宜公主,嫁于西肃王,安宁觉得如何?”
销雪一噎,竟是咳嗽起来,端起茶水就喝,也不管这杯是淳祈帝用过的。
淳祈帝好笑道:“安宁怎如此激动?”
销雪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陛下可是定了?”
淳祈帝:“福和人品端庄,又贵为镇北王世子之女,年方十七,着实不错。”
销雪放下茶杯:“可世子唯有福和一女,此番天高地远,岂不是叫世子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