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惠昭媛紧张,皇后淡笑道:“昭媛既如此说来,本宫也不多话了,本宫看石氏这小脸也算红润,想来昭媛还是用心的。石氏,坐罢,本宫同昭媛说话一时倒忘了你还站着,真是,漫兮也不晓得提醒本宫一下。”
漫兮闻言,就要请罪。
石氏:“妾多些皇后娘娘体恤,妾就站着一小会,妾不累,反而是精神了,这也怪不着漫兮姑姑的。”
皇后摆手叹道:“石氏你是个懂事的,也是潜邸出来的,最难熬的几个月本宫也不曾照拂你,叫你熬了过来,本宫想来也是心有愧,这次就晋位常在吧。既在锦瑟宫,那便听昭媛的话,昭媛有孕若有分身乏术时,自可来寻本宫。皇嗣为重,陛下太后那本宫自会禀告,石氏你得好生照料皇胎,可懂?”
石氏垂眸应声。
惠昭媛的神情反正不似初来时的傲娇了,深深地看了石选侍一眼。
石氏掩在一群低位宫妃中,坐下后又寻不见了。
销雪心说真是一出好戏,就见得明妃朝她笑弯了眼。
嘉德妃冷哼一声:“惠昭媛如今是好本事,真叫本宫大开眼界。这宫闱最是捏酸者,如今却能做其他宫妃皇嗣庇护了,可真是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沈贵嫔你说是也不是?”
沈贵嫔和惠昭媛不和是公认,但沈贵嫔属实不想搅到这趟浑水来。
但嘉德妃递话,沈贵嫔:“妾不敢妄言,但愿惠昭媛是真的好心,毕竟自昭媛差点小产,陛下就再未踏入锦瑟宫一步。”
杀人诛心,惠昭媛给华阳殿送的吃食可不少,上回一个小厨房硬生生炫耀了好些日子,可淳祈帝就是不去锦瑟宫,那有什么办法?
惠昭媛这一出,硬是把后宫弄得热闹起来。
销雪:“琉璃,你今日见石常在,她可有不妥?”
琉璃搀着销雪,细细想了片刻才道:“石常在穿着宽松,显得人怪清瘦的。若未曾服药,可能就是个人体质。但奴婢细细观察着石常在,常在她妆容清淡,脸似乎过分白皙了。”
销雪若有所思:“是药三分毒,若是服药,会有副作用吗?”
琉璃:“师傅说不同的药效果不同,有的药作用小反而有调理作用,副作用不外乎是些孕吐反应重之类。但有些药作用大,可能会有碍母体。再有些激烈的,恐怕……对胎儿……”
销雪抬手示意知道了:“惠昭媛此人总给本婕妤一种割裂感,琉璃你看惠昭媛像个有心计的吗?”
“奴婢不敢断言,但奴婢也觉得惠昭媛不似个心机深的,有时甚至过于直白。”
销雪点头:“是啊,若是她心机重,恐怕也不会操之过急在请安递出话柄了,可若是心机不重,她又是如何筹谋?至少如何管得住一宫话语?不叫阂宫上下有半点消息?是她心机太深,还是黄雀在后呢?”
琉璃想了想:“依奴婢看,惠昭媛身边的如意姐姐倒是个有筹谋的。婕妤知道奴婢活泼,咱们云玉殿也阔绰,许多宫婢都乐意卖咱一个面子,奴婢听闻如意是惠昭媛的一把手,许多污糟事都是她处理的。锦瑟宫一开始有些背主的,如意自己动手折磨人,听说太监看到如意都害怕呢。”
销雪扣扣桌几:“如此说来,她谢家还早有筹谋不成?李家虽退居幕后,但后宫有嘉德妃、大皇子,宫外有辅国大将军名号,有侯府,也算如日中天。谢家虽有陛下提拔,但惠昭媛之前以嘉德妃马首是瞻,这事是谢家的谋划吗?李家又扮演什么角色呢?”
琉璃叹道:“婕妤,咱们坐山观虎斗不好吗?”
销雪点头:“好是好,但本婕妤想着惠昭媛有这本事叫一宫闭嘴,可真叫本婕妤后怕。若是其背后还有人筹谋,石氏若并非惠昭媛棋码,那可真叫本婕妤心惊啊。上回千秋宴一事你可忘了?明面上是陛下袒护月兰,可此事又真的是月兰所为吗?至少,本婕妤晓得,那梁尚食,可不是月兰的人。”
琉璃惊道:“婕妤?!”
销雪眯眼:“怎么?没想到?这你还得问金尾……他曾见得梁尚食与楚太后宫中忠引私交过甚,那时云晖宫还无主子入住。”
琉璃叹道:“金尾可真是个有本事的。”
“投名状嘛,然则,他凭什么叫本婕妤赐名,总得有点用的。本婕妤是不愿斗,但若真有蛰伏的毒蛇,本婕妤又如何能保证能独善其身?本婕妤总得护着云玉殿一殿子人。”
兰苕闻言,微顿:“婕妤,您要奴婢们盯着云南阁,夏氏现下常去晴芷宫。”
琉璃蹙眉:“奇了。晴芷宫?她是去寻花充仪,杨婕妤,还是嫣宝林啊?她之前不是同何宝林私交过密吗?”
销雪亦看向兰苕,兰苕:“虽说是常,但总共不过二三次,没错的话,该是嫣宝林处。”
销雪冷笑:“商氏?商氏如今卧榻在床,不算得圣心,晴雨阁也不算吉利。商氏还是商户女,夏氏这一侯爵出身的,上杆子去寻商氏?这事倒也叫本婕妤看不清了。那何氏呢?”
兰苕:“夏宝林也常去寻何宝林的,似乎关系还是好的。夏氏也就是在近日才去晴雨阁的,但是是夏氏主动还是商氏主动,奴婢便不晓得了。”
琉璃:“总归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们仔细盯着,不叫她连累咱云玉殿。”
销雪摇头:“百密也有一疏。早前本婕妤便拒绝其投靠,但本婕妤也无愧于心。本婕妤并非一宫主位,在云晖宫更不曾刁难她,虽未叫人特意照顾她,但也未曾苛待她,甚至有时也会照拂一二。兰苕,最近夏氏在那阁子一切可好?吃的用的可好?”
兰苕想了想:“都是宝林应有的供应,多也没有,少也没有。但婕妤也晓得,宫内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有时这里少点那里多点很正常。夏氏手上有银子,有时也自己打点一二,也还过得去。那些恩宠如夏氏一般的,或是主位不好的,过得可比夏氏差多了。”
销雪点点头:“人心难测,人有对比就易心生不满。水至清则无鱼,本婕妤和她无冤无仇,不可能帮扶她,她要自己立不住甚至心生歹念,那本婕妤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