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雪嘟唇,靠在兴宜肩上,委屈得很,“好姐姐,晓得你关心我,你真好。”
销雪一说,想着日后再不能靠在风扬姐姐的肩,鼻子就酸了。
谁不想做被人护着的小孩。
三人在这你侬我侬,都没理会上头帝后二人云云之语。
这也不算失礼,帝后敞开说放松些,云云之语都是对着近臣近妃的,吵吵嚷嚷声音一堆,帝后也没空寻她们。
至于其他宫妃怎么瞧,更无所谓。
但淳祈帝是什么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看着销雪几人,心说小云氏左拥右抱,比他还畅快,这笑就有些碍眼了。
淳祈帝在心里冷哼,偏巧皇后凑上来说:“陛下您瞧安宁还真是孩子心性,同明妃兴宜关系这般亲近,也算美谈。瞧她巧笑嫣然的松快模样,臣妾心中都不免快慰几分。”
淳祈帝看她一眼,偏巧见得纸面写着’鸾凤和鸣,海晏河清’八个大字。
淳祈帝不免心生好奇,朝右侧走去,对月兰道:“爱妃写的何字?”
是了,月兰夫人在淳祈帝下首,是除皇后外离帝王最近的。
月兰夫人也不卖弄,大方回道:“愿许秋月知我意,与君白首不相离。”
薄纸铺开,淳祈帝清晰见得一行字,似笑非笑,“月兰之心,明月可鉴。”
不管听没听清淳祈帝同月兰夫人之言语,嘉德妃睨了一眼,同惠昭媛哼骂:“假清高,真狐媚。”
皇后没错过这场好戏,笑意难捱,“漫修,漫其,同本宫一道将这纸装上灯架。”
两人应声而来。
皇后也是无聊,自己动手图个意趣。
再看销雪这边。
负责孔明灯的宫人自同琉璃几人交流,墨磨好,纸铺开,才提醒销雪几人能题字了。
明妃搓搓手,迫不及待提笔。
销雪却有些犹疑,看看左边看看右边。
她不信这个,若许愿有用的话,哪还有这么多苦命人。
明妃的字自成一派,个性飘逸,猜不到笔锋在哪里,速度题下“敦睦邦交,永结秦晋之好”。
再看兴宜,一手字骨韵凛然、气有磅礴,“愿君康健常喜乐,”。
见销雪握着笔摩挲,兴宜嫌弃道:“还不题字?难不成少时不读书,如今写个心愿都写不来了?”
销雪失语:“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少不得挖苦人家。”
兴宜一顿:“好啦,好妹妹,被你盯着写,我笔都拿不稳了,就饶过姐姐吧。”
销雪见好就收,嘿嘿一笑,在兴宜后半句“心系筝线相惦念”写好后,才行云流水写下“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明月叹道:“兴宜公主的字桀骜,云妹妹的字潇洒,不像我,这字写得叫人认不清。”
其实,西疆人能有这一手字已然很不错。
销雪:“明妃姐姐你这是不拘一格,若要想写成端方小楷,宫内字帖多的是。”
明妃摇摇头,惊惧道:“那可不行,好容易母妃不抓着我练字了,哪里就要赶着去自讨苦吃。”
闻言,销雪一把抱住明妃:“那感情好,果然咱们是同道中人。”
兴宜无语,把人扯开:“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亏得你如今不过小啰啰,然则次日就瞧有无大臣参你一本!”
销雪朝兴宜扮了个小鬼脸,也就一瞬,生动得很,“我才不怕,谁敢如此,就给谁小鞋穿。”
兴宜呵呵:“你谁?还给人穿小鞋。”
销雪明知故犯,环住兴宜胳膊,“不是有姐姐嘛,再者还有舅舅和父亲呢。”
兴宜也是个双标的,轮到自己就不扯开销雪了,轻戳人额头,“你呀你,混不吝,可真是……”
销雪哼:“怎么,不可以嘛,难不成姐姐嫌弃雪儿?”
兴宜叹:“随雪儿爱如何,我哪敢嫌弃我们大小姐?好啦,别腻歪,瞧瞧都有人先放灯了,还不赶紧把纸装上?”
销雪点头,在一众太监宫女的操作下,很快孔明灯就装好了。
销雪只参与了点火,还挺激动。
三只孔明灯前后腾飞,不紧不慢闯入夜色。
销雪心说若此处有个摇椅,静躺望天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随着盏盏天灯飘荡,犹如点点星光满天,秋夜清风微冷,星月朦胧辉映,如墨的天空似乎能包容一切。
怀揣最美好的心愿奔向自由,也只能落得个随风而去直至油尽灯枯,指不定飞不出这皇宫,还叫次日天未亮时洒扫太监好忙。
美则美矣,昙花一现。
纵使销雪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半分不显,似是为美景陶醉。
明妃第一次见此景,难免讶异,连连感叹。
要不说是兄妹,西疆王也在那赞叹连连,又是对淳祈帝好生夸赞一番,乐得淳祈帝哟。
兴宜还是先走一步,她也该去寻萧世子了,临行前,互相挽着的胳膊紧了紧,兴宜笑笑,眼波流转间便知对方情谊。
待兴宜转身,唇便抿成一道直线,眼也酸酸的。
销雪愣愣地看了几秒,又对明妃笑,“咱可得多看一会,下回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呢。”
所以,写下愿望有什么用?
人不得长久,又将相隔千山万水。
明妃点头:“哥哥真是醉了,瞧他那没见过世面模样,还比不得我稳妥。”
得,都是损人利己的,销雪喜欢。
这下,销雪真心笑出声,细细碎碎,毕竟总得顾及着仪态的。
对于此番燃灯观天,看得出淳祈帝还是很满意,至少面上笑意没落下一刻。
帝王的灯放时,又是万众瞩目,淳祈帝高声道:“愿我秦承时和年丰,民安物阜。”
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民平安,物产丰富。可鉴淳祈帝一片真心在民间,真真是要立志成为一代明君之人。
宗亲嫔妃也都很上道,在皇后的带领下齐呼愿我秦承时和年丰,民安物阜。
待淳祈帝的天灯飞至高空,便宣告这一环节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