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是太傅长女,又是先帝亲封的县主。娶妻娶贤,锦书知书达理、妥帖大方,楚家有锦书是楚家的福气。”
皇后这话说的很是客气的,也是对销雪摆明了楚家态度。
谁叫云氏就这么两个女儿,打断骨头也连着筋。
“安宁方一入宫,本宫瞧着便颇合眼缘,如今,本宫可指望着早日抱上小侄子了。”
不论后宫或是后宅,一旦诞下了嫡子长子,那这地位也稳当了。
可销雪对这并没实感,甚至觉得颇为可怖,但不能驳皇后的好意,还是持着浅浅笑容。
要事说完,皇后便困乏了,又赏了一连串的好东西,吩咐奴才搬去云晖宫。
许是阳光太好,销雪也有些精神不济,回宫喝了碗甜汤,方回过神。
月白:“云府的消息想必很快就会传来了。”
“迟早的事罢了。”
月白:“娘娘似是心情不好?”
销雪放下调羹,轻嘲:“我又有什么心情好差,拢共不也得这样活?”
月白不敢说话了。
销雪似是沉了口气:“好月白,帮本宫燃香,歇会儿。”
销雪倚在贵妃榻上,阖眼养神,月白轻轻给人盖上薄毯。
销雪也不想自怨自艾的,在这四四方方的庭院里,她已经在尽力寻着欢。
其实,在北地,冬日动辄宅上几月都寻常,但在这云晖宫,总觉得时间太长太长。
可悲可怜,但在这吃人的社会,她有自知之明所以无能为力。
围着男人孩子打转,女子的身体不是她的身体。
而她,在这朝代中不能说一人之下,但也是万人之上。在这皇宫中没有生存压力,更没有家族负累,可以说再潇洒不过,却仍觉不满。
若是被他人晓得她心中想法,可不知该被如何说不知好歹妖言惑众去。
蛮好,总要有人得偿所愿的。
而她,只能为了自己所愿不停歇。
销雪是在晚上收到锦书的信件。
这并非是锦书第一回写信,但这次的信是淳祈帝带来的。
信是锦书前一晚写的,说的不外乎是些女儿情思,告知了销雪她的婚期,又同销雪聊表思念,说些递牌子请愿入宫见面的话。
“爱妃入宫后,似再未同云县主见面?”
说来,淳祈帝压根没必要跑这一趟。
若非递信进皇宫要层层筛查,更别提能不能及时,云太傅这才托大央淳祈帝派个人送,本一句话的事,淳祈帝想着,嘴上答应了,信却放在一边,等忙好了,就往云晖宫来。
“是了,姐姐有伤在身,行动不便,自是不能与妾见面。现下婚期在即,恐怕更抽不出时间。”
淳祈帝蹙眉:“爱妃若是想念,朕便下旨传人来,婚期不碍事,再忙也抽得出时间。”
“姐姐都说婚期就定了八月底,细细数来不过半月之期,一年都等得,哪里又差的了半月。再说,皇后娘娘都没传召姐姐,妾哪里好给姐姐添加负累。“
淳祈帝吹了口茶:“爱妃何时也变得这般瞻前顾后?”
销雪登时便不悦了,把信轻掷于桌面:“陛下这般关切云县主之事,当初又何必叫妾入宫?同样是一朝出嫁,也不见得陛下多关心兴宜几分。”
淳祈帝的动作也慢下来了,眼眸略深,心下已有不虞在。
“这世间之事哪里厘得清楚明白?陛下只当妾还未做好姊妹相亲的准备吧。”
淳祈帝轻嗤一声:“为何?”
销雪抬眼望了一眼淳祈帝,迅速撇过身去,搓着指尖:“妾是顽劣败家子,人就是贤淑贵闺秀。都说长姐如母,见面的机会不多,训话的次数却不少。”
别说销雪,饶是淳祁帝读了这信,亦才觉锦书竟同她那古板的父亲祖母如出一辙,无外乎那些叫淳祁帝都不忍卒看的劝诫。
淳祈帝失笑,捏了把人后颈:“朕瞧,难得还有能治得住爱妃之人。”
销雪哼了一声,握着淳祈帝的手,转过身来,总算肯正眼瞧淳祈帝:“别以为妾不晓得,若非姐姐事出突然,哪里还容得妾同陛下缠绵悱恻?就这事,叫妾说什么话都不对。说庆幸,显得妾对姊妹无情;说不幸,可明明遇见陛下本是幸运。”
淳祈帝失笑,大抵天自有成算。
淳祈帝指腹抹过销雪唇侧:“越发没个轻重,朕瞧爱妃是闲着想太多。”
销雪嘟唇:“那还不是您非得提,妾可并非个自怨自艾伤春悲秋的,妾只晓得晚来风急,只争朝夕。”
销雪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吐气如兰之时粉嫩的舌尖轻轻摩擦过淳祈帝的指尖。
一瞬间若有若无的润软引得人浮想联翩,被接触的地方甚至发麻发痒。
看得出来是只争朝夕了。
淳祈帝心下暗骂一声,就把人从榻上捞起,还引得销雪一阵惊呼,继而龟缩在淳祈帝的胸膛中。
淳祈帝轻笑:“长夜不漫,千金不换。”
销雪欲拒还迎哼唧两声,手拧了拧淳祈帝少有的软肉。
是干柴烈火也浇油。
“日夜相拥,仍觉不够,但求此时作恒久。”
淳祈帝低头,灯火氤氲下,美人发丝微乱,衣裳略凌,面若桃花口若樱,眼波潋滟水雾轻。
淳祈帝喉结微动,磨人不偿命,沉沦亦忘情。
销雪这边是鸳鸯被里成双夜,李夫人那却是愁云惨淡暗自凄。
月上枝头,未央宫仍烛火通明。
李氏撑着头养神:“陛下今儿去了哪?”
春风小心地给李氏捏着肩,嗫嚅道:“说是,去了云晖宫呢……”
李氏冷笑一声,唰一下睁开了眼:“昨儿也是云晖宫?”
春风小声应:“是。”
李氏咬牙:“不过是个不能生的,陛下倒乐意费心。呵,月兰无所出,陛下惯去,如今……”
“娘娘慎言啊。玉姬那,沈氏那,陛下不也方去。”
“本宫便是瞧不惯小云氏那狐媚做派,北巡一路缠着陛下也罢,回宫后还不消停,本宫真该去……”
说到这,李氏一愣,又泄了气:“都说子嗣子嗣,本宫瞧着两位太后也是一点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