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皇宫,青澜殿。
两个镌刻着花纹的古朴箱子被摆在了宫殿的正中,
在苏府逗留了一日后,回来的第一眼,君临看到的就是这两个箱子,
不远处的书桌前,东方明月正用心的批着奏折。
没有去查看箱子中放了些什么,君临缓步走到了东方明月身后,
也不问她为何将两个箱子放在屋内,只是轻轻抬手放在了她的肩头,认真的揉捏。
感受着肩头传来的温暖,东方明月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稍稍向左边坐了坐,示意君临坐到自己的身旁。
见此,君临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了下来,将东方明月揽在了怀中。
“见到你妹妹了?”
“嗯,见到了,但多少有些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看你的心情似乎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差,本来我都做好将我温暖的怀抱暂时借给你的打算了。”
话落,君临揽着东方明月的手又紧了紧,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几分柔情。
“还是可以借我一下的。”
说着,君临也不等东方明月回答,顺势将脑袋埋在了她的大腿上,享受着东方明月那温柔的爱抚。
“苏玥她的情况我也没什么办法,我想帮她,但也帮不上多少忙,
我只能说,比起我们其他人,她已经过得很幸福了。”
“我知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真的很感谢。”
“有什么感觉吗?”
“很恍惚,很茫然,你能理解吗?在我的感知里,我分明只是睡了一觉,一切都好似还在昨日,但现实当中,一切却都变得不一样了,
是物是人非,还是其他什么,我也说不清,
真的很奇怪,也让人很不舒服。
你能想象吗?一个看着一点都不比我小的妇人喊我伯伯,
遇上的有些欣赏的孩子按辈分该管我叫爷爷,
我印象中明明还很年轻的妹妹,竟已经走到了岁月的尽头,
和她站在一起,我还是曾经的模样,她却垂垂老矣,
真的很不是滋味。
曾经看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个樵夫,在山中看仙人下了盘棋,
再回首,已是换了人间,
烂柯,烂柯,不外乎如此吧,
多少有些能感觉到这种岁月流逝的悲哀,
非人力可以逆转,面对时间的洪流,人能做的有且只有珍惜了,
嘶!你拧我耳朵干什么,很疼的!”
在君临说道在他的感知里,他只是睡了一觉时,东方明月脸上的温和就一点一点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的怨念与不满,整个人都好似在往外冒着寒气。
本来轻轻抚摸君临的手也本能的放在了他的耳边,用力就是一拧。
但奇怪的是,其实东方明月心里很清楚,站在君临的角度,他并没有说错什么,
她自己心里其实也不是很气,但就是想表现出生气的模样,小小的报复君临一下。
“睡了一觉?我在给你个机会,你在好好想想,你是不是真的只是睡了一觉?”
看着面若寒霜好似要将自己吃了一般的东方明月,躺在她大腿上的君临缩了缩脑袋,求生欲爆棚,
“我错了,不该让你们等我四十年的!都是我的错!小明月,原谅我呗。”
一边认错,君临还不忘朝着东方明月靠了靠,紧紧将她抱住,又是揉又是贴,
哄了好半天,君临才在东方明月看傻子的目光中缩了回去。
“过来。”
“???”
看着君临傻乎乎的目光,东方明月只觉一阵心累,
这脑子,没救了。
“躺我腿上。”
“哦!”
轻抚着君临的脸颊,东方明月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两个木箱,
“怎么了,那箱子里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你先闭眼,就这么躺会,我想就这么抱抱你。”
稍显疑惑的看了眼东方明月,只以为是小姑娘想安慰自己的君临本着不占便宜白不占的原则,果断的闭上了眼睛,脑袋朝着肚子的方向靠了靠。
淡淡的香味萦绕在君临的鼻尖,躺在东方明月的怀中,一股熟悉的心安很快就抚平了君临的思绪,
让他这几日本就绷的很紧的神经舒缓了下来,在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坐在宽大的椅子上,东方明月动作轻柔的紧了紧躺在自己怀中的君临,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极其的温和,
她又怎会不知这几日君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君临到底有多么的在意感情,这世间想来也只有她知道,
世人皆以为,刺客无名自出道以来便不知感情为何物,杀人如麻,用白骨与鲜血铸就了自己的王座,
雍州之后,更是被冠以了天下第一大魔的称号,
在世人的眼中,大魔无恶不作,嗜杀成性,死在其手中的人不计其数,似那故事中的魔头,毫无感情可言,
但只有她知道,君临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毕竟这可是她心里最坏的坏人啊,一个可以为了自己不顾一切,掀起滔天灾难的坏人,天下第一的大坏蛋。
当初的君临为了救自己,可以不顾所有的一切,违背全部的原则,被世人所指,也浑不在意,
现在的君临一觉醒来,却失去了如此之多,
最在意的人或是彻底离他远去,或是变得陌生,变得相见却不相识,
那般在意感情的他,又如何能够去承受这难以承受的痛苦?
想来,此刻的君临心中一定很痛苦很痛苦吧。
只是……
目光看向房间正中央的两个箱子,东方明月的神情变得愈发黯淡。
这是君婉留给君临和她的东西,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让君临知晓。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君临在很长时间后再次承受痛苦,不如在现在一次性接受所有,哪怕变得麻木,也能尽快重整旗鼓,重新振作起来。
但不知道为何,在君临靠在她腿上时,看着他脸上那藏不住的疲惫,东方明月犹豫了,
声音快过脑中的思绪,
不等脑中想清楚,她已经又一次将君临抱在了怀中,让君临枕着她的双腿,
直到君临沉沉睡去,她才自己说服了自己,
就再让他歇会吧,休息好了,想来也能更好的接受这一切。
没错,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