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什么事情。”
    “这几天，我发现有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晚上还会翻进院墙来，不知道做些什么。”
    沈默皱眉，已经大致清楚了鬼鬼祟祟过来的是什么人。
    感谢了卢工之后，沈默又约了卢工一起去吃宵夜。
    选的也不是别家，就是那家早茶店。
    沈默过来的时候，整个店也只有一桌的客人，才刚刚开业生意就这么凄惨，可以想见这家店开不了多久。
    卢工看了这家店的价格，咂舌不已，他随便点了一屉包子，等到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包子做的他一口下去就没有了，还小小的只有几只。
    他觉得自己进了一家黑店。
    只是不多时，他就发现整张桌子被摆满了，一脸的讶异。
    他可是看过价格单的，这么多要多少钱呀！
    “北方人吃南方的茶点会觉得根本吃不饱，但宵夜嘛，还是要吃的尽兴，我可不想请客还让人饿肚子的。”沈默笑着说道。
    卢工的父亲是沈老爷子手底下的兵，战场上断了一条腿，沈老爷子当时提议让他儿子学一门手艺要比读书强，卢工就学了手艺，现人在家具厂，也就是偶尔接一些私活。
    这次沈默说有活要帮忙，他连价格都没有问，就带着徒弟上。
    “您也真是太客气了，这一顿太费钱了。”卢工显得很拘谨。
    “家具厂怎么样？忙不忙？”
    “不忙，不忙，其实厂里发工资都已经很勉强，不瞒您说，要不是您给我们生意，家里都快要揭不开锅了。”他叹息一声。
    沈默想起前世，家具厂也就多撑了十年就倒闭了，那时候他已经被霍钦伺设局陷害入狱，卢工去监狱里面 探望他，说他下岗了，家里也已经和妻子办理了离婚，他要去南方打拼。
    想起来就唏嘘不已。
    “既然家具厂不行了，有没有想过现在就离开？”
    沈默觉得这人父亲是爷爷的老兵，他这次活也做的不错，能拉一把就一把。
    “现在离开我去外面能做什么？”
    “你手艺这么好，可以自己开一个装修公司，要是开公司的钱不够我可以借你。”
    “不，不，您已经帮我许多了，我不能借你的钱，我怕借了也还不上，而且我也不知道哪里去接活。”
    沈默算是看出来了，卢工这人属于闷头苦干型，和人交际并不擅长，不然也不会他父亲死后他一趟沈老爷子的门都没有踏进过，这次也是因为要装修这才联系上。
    不然要联系也要等到十年之后了。
    不，前世沈老爷子去世时候，他也来送过花圈。
    那时候见到他们家人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应该是想要安慰却无从说起。
    按照后世的说法，卢工这人应该就是有些社恐。
    这主要也是因为和外界接触太少，一心只顾沉浸于工作当中。
    这样的人开公司确实是为难他了。
    沈默想到自己公司未来的方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不如这样，你来帮我干活，一个月工资五百，出差给差旅津贴，只要不是公司里的活，外派的活给你百分之十五的提成。”
    以后兰亭的产品必定要入驻百货公司和商场，去了这些地方场地要装修，所以养一支专门的自己的装修队伍非常有必要。
    而且装修队做的好了，外包的活肯定也不会少。
    卢工不会接活没有关系，公司这边专门安排人接活。
    卢工则是表情一怔，他差点以为听错了，五百元一个月什么概念？就是现在工资后面加了一个零。
    “但是……”
    沈默也不是没有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
    “工作地点在南城。当然吃住问题我会解决。”
    这也是沈默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虽然人脉京城这边也有，但现如今阶段，还是南城的发展更为迅猛。
    那边可以说是一夜之间起高楼，虽然这个说法夸张了一些，但这几年却是以举国的托举之力往那边使劲。
    而成效也是显着的，他这才两年，都已经有开公司的资本了，更何况这次的展销会他收获很大。
    现在只要铆足劲的去生产了。
    “我需要考虑一下。”离开现在的铁饭碗去南城，这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工作一方面，主要还是家庭的问题。
    妻子一直想要把儿子送出国，可他都这把年纪了不想要出去冒险，所以两人婚姻一直焦灼着。
    如果他贸贸然提出去南城，只怕妻子会说去南城不如出国，可是出国真的这么好吗？虽然妻子的亲戚写信过来各种说出国的好处，可是他没有见过就始终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即便是真的，那外国人讲的话一句都不懂，在国外当聋子瞎子真的能生活好吗？他很是怀疑。
    沈默结账要回去的时候听到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然后一个女生爆发出了激烈的嘶吼声。
    沈默下意识的感知延伸出去，就看到了后厨的一片狼藉，身穿厨师服带着厨师帽的男子正蹲在地上一脸愁容，而女子正在掩面痛哭，激动之处，转身又给男子几脚发泄心中不满。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每个人都有人生的关卡要过。
    沈默随即听到了服务员的窃窃私语声：“老板娘又来逼老板要钱了？老板这家店是借钱开的，现在生意也不好，这要是再把资金抽走，店维持不下去了。”
    “那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见死不救。”
    “可都已经是癌症晚期了，这就算是治疗下去也是一个死字，其实要我说还不如让人走的舒服一些。”
    “咱们说也要听得进去，咱们这个老板，就是心太软，原本开店老板也不至于借钱开，可刚好遇上丈母娘生病，就把钱全都拿出去给丈母娘动手术，可就算是这样，手术也没有动好，现在已经是扩散到晚期，根本没有办法救治了。”
    “谁说不是，而且老板娘家也不是只有老板娘一个儿子，人家照吃吃照喝喝。每次带着狐朋狗友过来也不付钱。”显然服务员对于老板的这个小舅子极其厌恶。
    沈默出门的时候，刚好和一群长头发喇叭裤的年轻人擦身而过。
    他隐隐还能听到服务员的话音：“真是讨厌，说曹操曹操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