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清给的是百元整钞,在摊主低头找钱时他却牵着顾砚欢离开。摊主看着两人走进公园的背影又垂眸看了看手里花花绿绿的零钱,嘴边扬起笑意。今晚他也算走了狗屎运,百元卖了个花灯也是物超所值了。
公园两侧的草地上安放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如果在门外小摊上是看迷你花灯,那么园内就是大型花灯展。
晚上九点,安澜公园依旧人头攒动热闹的很。自走进园内,顾砚清就一直牵着她的手,让她走在道路内侧,唯恐有哪个横冲直撞的小孩碰到顾砚欢。
她的手很温暖,和他的不同。顾砚清看着身边的她,只见她拎着那个棕褐色,呆萌呆萌的小牛花灯在面前。花灯随着她的走动而摇曳着,灯内暖橘色的光在她的脸上摇曳着,原本就含笑的唇角,现在看来更加的温柔。
出生云家的她,没有其他有钱人家的那种娇生惯养。相反,她很谦卑。不然,怎么自开学到现在,没有人发现她的身份呢。而且,她还懂得藏拙。明明课业很优秀,可就是不愿做那个凤头。只有顾砚清自己知道她是多么的聪明,也只有他知道她其实很容易满足。就像在清屏的面人、糖画和现在的花灯。
行至园内规划出来的小吃区,顾砚欢转头看向顾砚清,没有说话,可眼里的流光却出卖了她。今晚顾家的晚餐,她其实没吃多少。原因之一就是想来灯会这里吃点东西的。
顾砚清带着她走到小摊前,目光所至,种类还很多。有梅干菜锅盔、梅花糕、炸串关东煮什么的都有。
“想吃什么?”
“梅干菜锅盔吧。”顾砚欢笑着说着,顾砚清是二话没说就向摊主买了两块刚出炉热乎着的锅盔。
“烫,吃的时候注意点。”在把锅盔递过去的时候,他还不忘叮嘱着顾砚欢。就怕她因心急而被烫着。
顾砚欢点点头,拎着锅盔就和顾砚清走到一边的石凳处坐下。她虽迫不及待,但还做不了像他人边走边吃的举动,只因为身边还有这个人。该矜持还是要矜持的。
目光所至,各个小摊皆是热气蒸腾、烟熏火燎。摊前是来往买吃食的人,摊内是摊主和伙计忙得热火朝天。买卖吆喝声、收钱声,谱写出最为平凡的人间生活气息。轻咬一口,饼的薄脆和梅干菜的咸香完美的在口腔内融合。顾砚清看了眼美滋滋吃着饼的某人,叹了口气,“家里那么多好吃的你不吃,非得饿着肚子来这块儿。”
提到好吃的,顾砚欢想到了今晚在桌上的蟹酿橙。放下手里的饼,转头看向顾砚清:“其实这个时节的阳澄湖大闸蟹清蒸是最为鲜美的,你让徐妈都给整成了蟹酿橙有点浪费了。”
顾砚清却不以为意,淡然开口:“只是给人吃的东西,谈不上浪费的。况且你不喜欢吃清蒸的,不是吗?”
她的确不喜欢吃清蒸的螃蟹,觉得味道太寡淡,而且吃的时候很麻烦,吃完了手上都是腥味……不得不说,顾砚清还是很照顾她的喜好与感受的。
两张饼解决,顾砚欢揉了揉自己有点紧实的小肚子,提出再在园内走走的想法,顾砚清自然是无条件的答应的。两人牵着手向着前方走着,当走到安澜公园那处安澜湖时,顾砚欢的目光被湖里一盏盏荷花灯所吸引。
“走,过去瞧一瞧。”说着,顾砚清就牵着她的手朝着湖边走去。
湖边皆是一对对年轻的男女。女的手执笔在纸上写着字,有的神情纠结,似乎是不知道要写些什么;有的则是嘴角含笑,笔下有神唰唰的奋笔疾书着。可无论是纠结还是下笔如有神,她们的男伴都是弓着背充当着人形写字板。
“哎呀,你背再平直一些,我的纸都被戳了个洞了。”女孩的声音里有着些许责怪的意思,可当人形写字板的男孩子却不见恼,只笑着说了句好的就立马调整自己的背。
顾砚欢眼瞧着,眸子里有着笑意。她也想写一盏荷花灯,但一想到要让顾砚清做她的人形写字板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而且要是纸被戳破,笔弄到他的身上,那他这件风衣可算是寿终正寝了。这样一想,要写荷花灯的念头就被掐灭了。
怎料,他却牵着她的手来到卖荷花灯的小摊处。痛快的付了钱,然后把纸条和笔一同交给了她,在顾砚欢愣神时他则是很自觉地拱起了腰背。
见背上迟迟没有写字的触感,顾砚清站直身体看向她,“怎么不写?”
顾砚欢把她的担心告诉了他,他则是淡笑着说了句没事,然后就又调整了姿势。
一方小纸条在背上,笔尖划过纸面的触感向下传导,痒痒的。
“写好了。”耳边是她软糯的嗓音,顾砚清听后站直身子,自她的手里拿过刚才她写的纸条。蜡染烫画纸上只写了砚清与砚欢四个字。他看了眼她带笑的眉眼,拿过笔重新在两人的名字旁写下: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八个字。
砚清、砚欢,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她看着纸条上的话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