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整个临江苑别墅区是灯火通明。有人驱车回来,也有人驱车离开。毕竟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帷幕。
自小道穿过,进入别墅区南广场,这是整个临江苑的花园。这里树木繁茂,种类繁多,一走进便能看到藤本植物攀爬在木质花架上。
顾砚欢认得,那是紫藤。现在是十月,不是紫藤花的花期。她停下脚步,坐在花架下的长凳上。顾砚清见了,坐在她的身旁,伸手为她轻拢了下衣领,“累了?”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两人先在别墅区前面的蒙古栎道路处走了一段。后来顾砚清觉得来往车辆多,不安全,于是就带着顾砚欢来到了这里。
顾砚欢轻摇了下头,指着这条长长的走廊,“我想,到明年的四月底五月初,这里一定是一片紫色的海洋。老年人在这里晨练,空气又好景色也很美。”
顾砚清听后望着前方的夜景,眼里有着淡笑,“临江苑适合年轻人但并不适合老年人养老。”
“怎么说?”顾砚欢不解。造景如此之美、物业管理到位、毗邻宁江,交通医疗等等方面都很便捷的地方怎会不适合养老了呢?
顾砚清没有回答顾砚欢的问题,而是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她:“那囡囡,如果让你择一处可以养老的住处你会如何选择?”
顾砚欢低垂着眉眼,认真思考着顾砚清问的这个问题。过了半晌顾砚欢才轻声说着:“如果让我选的话,我应该会选一处安静、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在那个地方盖一座古色古香的房子。里面有很大的院落,然后参照《园冶》的园林造景原则,去给它添上假山石林、亭子、石桥、船舫……里面栽着四季的花朵,春天,游园赏花;夏天在凉亭船舫内赏荷听雨;秋天看层林浸染;冬天观松柏依旧葱茏挺拔。然后燃起小炉,煮茶赏雪。”
她说的让顾砚清很是动容,握住她搁在腿上的手问道:“那在你的这方世外桃源,可有一个叫顾砚清的人?”
“自然。”
她的眸子里有着憧憬,几乎在顾砚清问出这个问题后就立马不假思索的告知了他答案。
这是今晚第二次她给顾砚清所带来的言语温暖,他继续为她把这方世外桃源的生活完善着,话里无不透露着向往:“房子里还要有间画室,我想用此来记录着未来我们老了之后这恬淡宁静的相处时光。到时候,我握着你的手一起看这些画卷,一定别有一番情趣。”
二零零三年十月,在临江苑,他和她想到了知天命与耳顺之时的相处时光,却把而立、不惑之年的成长相处与未知变数给遗忘……
后来和顾砚清相处越久,顾砚欢就越觉得顾砚清这人就像是一汪湖泊。看似平静,实则下面暗流涌起。人前淡漠,对她则是情深似海,温柔缱绻。而她,就在这湖泊里沉溺。不是不想挣扎,而是无力挣扎。
她在人生最为美好的时光邂逅了最为美好的爱情,也在后面体会到了剥皮抽筋般的痛苦……
夜风吹过花架,带来一阵凉意,顾砚清牵着她的手起身继续向前走着。期间,顾砚欢会调皮的把手从他的手里撤出,脚步追随着他的影子,玩的不亦乐乎。对她孩子气的行为,顾砚清则是眼含笑意,纵容着她。
走走停停,待把临江苑的南广场都走完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在回住处时,顾砚欢实在是不想走了。顾砚清就二话不说的把她背起,趴在他的背上,没有之前所预期的心跳加速,而是内心平静。顾砚欢把这种平静归为日后相濡以沫后的从容。
顾砚清背着她,脚步依旧沉稳,呼吸节奏也同样如此。顾砚欢双手紧搂着他的脖颈,有一搭没一搭的找他说话。话题很多,有聊绘画写字的,也有校园有趣的事,当然还有十一月初就要去的凤凰古城写生与十月底西宁市长换选的事。这两件事都和她息息相关。
在聊到写生的时候,顾砚清说在古城里有一家蜡染馆,名字叫蜡魂。这家馆在当地相当的有名,如果喜欢蜡染,届时可以去看看。
他说,顾砚欢就轻声应下。
“十月底就是市长换选的日子,我感觉我们两家最近都会很忙。”
顾砚欢主动提起这件事,顾砚清也不回避着。他不想卷入这政治名利场,可他的身份摆在这,要说完全不关心那也是假的。
“岂止是我们两家,萧家、江家、黎城陆家也都在砥砺着。就算大哥手里没有慕博远的私货,单凭这些他也绝无胜算的可能。”
顾砚清的这话顾砚欢是懂的。表面上是顾家参与这换选,实际上是以顾家为核心与之相交的大家的博弈。这场战争,顾家只有胜而没有败的机会。
想到这里,顾砚欢也就没再说什么。政治,是家里人的事。她只要好好完成她的学业,好好地去经营她和顾砚清的爱情就好。
在快到达顾宅的时候,有别的住客路过,来者是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妻。一头银丝的老婆婆见到顾砚清背着顾砚欢,笑着同身旁的老伴说道:“小两口感情真好。”
顾砚欢闻言,顿觉耳朵有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