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坐在地上的女人在听到那两个字的人名时,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可她的脸上却还是强装着淡定。
五分钟后,许途从外面再次走进来,手里却多了一个塑料桶。顾砚清唇上含着的烟就这么被他随手朝门外一抛,无情的坠落到地面。如此随意的一个动作可在男人做来却是十分帅气与不羁。
拧开了塑料桶的盖子,汽油的气味便挥发至空气里。许途在顾砚清拧开盖子时就已经退到了一旁,眼瞧着顾砚清拿着装着汽油的塑料桶,走至女子的面前,神色漠然的将汽油围着女子所在的地面给淋了一圈。
“既然这么不怕火,那就干脆玩点儿大的,让你开心个彻底。”
顾砚清的这话刚说完,坐在地上的女子便感受到汽油已经从头上淋了下来,沿着头发往下淌着。厨房本就潮湿冰冷,现在更是如此。
“一个神经病来厨房玩火以至于自焚,这样的剧情还是很贴合大众的看法的。作为把你送到这里治病的我,赔疗养院一间厨房是小事,关键得让你玩的开心,不是吗?”
男人声线低沉,漫不经心的说着话的同时手里也在慢条斯理的做着事,也许是这事一点儿也不重要,所以男人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有着悠闲的松弛感。
一桶汽油被尽数倒完,顾砚清就这么随手把塑料桶扔在了一旁。彼时,厨房内满是浓重的汽油挥发的味道,许途自怀里拿出打火机时,顾砚清已经转身正要迈步向着厨房外走去。
眼看着许途已经把拇指放在了推进器按钮上,一直故作淡定的女子终于张口大喊着:“顾砚清你怎么能这么狠,把我烧死了你就是杀人犯!”
尖锐凄厉的声音在厨房里响起,迈步向着门外走去的男子却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地上狼狈不堪的女子,神情漠然,“是吗?那06年你就已经犯了罪!”
不用狠的,也不知要装疯扮傻到何时。
眼前的这个女人正是在凯悦球场第一次见面而后在洗手间对着顾砚欢大放厥词的唐馨。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06年九月十五号,你在咖啡店和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唐馨坐在地上,浑身遍布汽油,湿发就这么耷拉着贴在脸上,可左侧额头处那一块伤疤却没能被遮盖住,她的眼睛也因汽油而睁开困难。
十五号晚上她看到新闻报道后,心里很是慌乱。先前她依着那个人的计划每天去跟踪顾砚欢,随时向那人汇报。可顾砚欢除了去了趟花店,以后的几天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临江苑。
她急,那人也急。终于十五号那天顾砚欢带着猫出来了,她当即给那人发了消息,那人笑着说着真的是命中注定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而后不久,她就收到了那人发来的几张照片和一段视频。
照片里,顾砚清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而那人也同样穿着一个白色的浴袍。根本分不清这是事前的状态还是事后的状态。
视频里,衣物一路从门口顺延到了床边,男人的西装、衬衫,还有女人惹火的性感内衣、璀璨精致的高跟鞋……
床上的被子很是凌乱,抱枕也是散落在床边,而铺着厚实的羊毛地毯上安静的躺着一个已经撕开的安全套包装。
这一切,明眼人都能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看到视频及照片,唐馨其实是嫉妒那人的,可她更恨的是顾砚欢。因为顾砚欢,顾砚清才对唐安下了狠手,她才从云端狠狠的摔进了泥泞里。于是,当看到顾砚欢从宠物医院出来后她就来到了她车前,和她去了咖啡店,并把照片给顾砚欢看了。
当看到顾砚欢那张绝美的脸上露出痛苦时,她当时别提有多快意了。可没想到晚间时看到了临江苑失火的报道后,她是彻底慌了。
临江苑的附近有监控,她那几天在那里徘徊,保不齐会被人看作是纵火的可疑人,加上顾砚清一定会查,一查肯定会查到她曾找过顾砚欢。一想到这里,她就害怕的浑身颤抖,当即约了银行明天要把卡里的钱给尽数取出,称有急用。
钱取出后,她把大部分的钱全部交到了母亲的手里,还有一部分直接打到医院的账户上,毕竟她的父亲在医院疗养治疗,而自己只拿了最少的钱准备离开西宁避避风头。
她是九月十六号开始了颠沛流离的避风头之旅的,在九月二十二号被顾砚清的人给寻到前,她一直不敢去住正规的旅店,也不敢去正儿八经的地方去吃饭。直到九月二十一号那晚,她睡在黎城的桥下涵洞差点被一个流浪汉给强奸,她的心态也彻底崩了。她逃到了当地一家最好的酒店,用身上仅剩的钱开了一间房,洗了个澡,美美的进入了梦乡。这也是这段日子以来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九月二十二日,天刚亮,她住的房间便被人一个劲的敲着。她紧贴着门,当听到男人的声音后,她吓得眼泪止不住的流。她以前只是在洗手间对顾砚欢说了那话就被顾砚清逼到近乎家破人亡的地步,她实在不敢想象这一次她要是落在他的手里了,她的下场得有多惨!
住在二楼,楼层不算高。于是,她打破了窗户,咬着牙,壮着胆,赤脚妄想从阳台逃跑,未想到脚下一个不稳,径直从二楼跌下。庆幸的是在跌落到一楼时有伸缩杆的缓冲,她才保住了性命,而额头上的伤正是她从阳台跌落造成的。
顾砚清和顾宅里的一众保镖来到楼下见唐馨就躺在水泥地上,于是便带着她去了当地的医院,而她在昏迷几天醒来后却是变得痴痴傻傻的,顾砚清想要从她的口里得到一些消息,也就难上加难。一晃,差不多六年时间过去了。
因为一直没有进展,顾砚清索性就把唐馨带回了西宁,把她一直关在这个疗养院里的这个楼里,让人日夜不停的监看着她。为防止监看她的人出了疏忽,病房里还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另外这个楼外还设置了脉冲电力网,主要就是防止她逃脱。
唐馨也许真的是从二楼跌下摔坏了脑子,导致了精神不正常。但不管她是真的疯了还是假装的,顾砚清都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他十五号从云赫的口里得知顾砚欢死在了大火里,顿时觉得天崩地裂。驱车来到云家客厅,入眼的便是一片素白和一张笑容灿烂的黑白照片,云赫把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递给他,里面是一枚银戒、一条手链和一条足链。这些都是他送给顾砚欢的,可以说是独一无二。而那些东西上似乎还附着着一些碳化的物质……
他不敢去想她在大火里得是多么的绝望,警方在调查别墅失火的原因时他也在调查,当查到他去纽约的这一段时间,临江苑外一直有一个人在不断徘徊时,他就把目标锁定在了这个人的身上。
在十五号临近下午的时候,顾砚欢驱车出了临江苑,而那人也在同一时间拦下了一辆车,她的样貌也终于露了出来。想起在蓝钻那晚发生的事,加上这段时间唐馨的鬼鬼祟祟,顾砚清不得不怀疑纵火的人是她。可宠物医院于十七号晚上打来了一通电话,说顾砚欢把小狐狸放在医院已经两天了,打她电话显示不通,于是就打电话给了他。
在接小狐狸时,医生热心的问着顾砚欢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了,顾砚清不解便询问了当天发生的事。在从医院门外的监控里他发现顾砚欢和唐馨一同去了不远处的彼岸咖啡店……
因为这事,加上别墅失火是因为书籍放在了蜡烛上被点燃,加上书房里都是木质的装修既然引发了大火,再者就是别墅失火时顾砚欢并不在别墅,所以顾砚清也就始终不相信顾砚欢是真的死了,可云家却是一口咬定,这倒是很古怪。顾砚清很确定在这所有事的背后一定和唐馨在彼岸和顾砚欢见面有关。
因此,唐馨被关在这疗养院,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问,关于在彼岸咖啡店里的事情,她到底和顾砚欢说了什么!
这也是唐馨能够继续苟延残喘的活着和待在这里的唯一理由,她是个罪人,无数个夜里他只要想到临江苑失火、他的囡囡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他就恨不得活剥了她。可没问出他想知道的,自然也就不能对她怎样,他必须留着她!
这几年来,唐馨除了吃饭就是睡觉,精神浑浑噩噩,这是负责监看她的女护士报告的结果。而他这两年也因为事务繁忙,从而没有抽空来疗养院,就在所有人认为事情已经被他淡忘的时候,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今天疗养院给许途打来电话,说唐馨今日的状态比以往都要好,神志看起来也很清醒,顾砚清的脑海里浮现了这个人的面目,想着,事情不能再拖了,是该彻底解决了。
可笑的是,这人在自己和许途的眼前演了这么一出拙劣的戏,企图让他相信她是真的疯了,什么都记不得了,但只要够狠,没疯的人就一定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