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顾砚欢睡的很不踏实。
梦里,她看到了过去,也看到了以后。
时光交叠,一张张熟悉和陌生的脸在不断闪过;关切之声、苛责之声、哭泣之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也都交织在一起。
就连许久未入她梦里的那个孩子也在晚上再次入了梦。
孩子依旧身陷鲜红的血海里,他满是黑色的眼睛就这么死死的盯着她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这样的无声如同一只遒劲的大手,死死的扼制着她脖子,让她呼吸困难……
呼吸停滞了几秒后,伴随着一声急促的喘息,顾砚欢猛然睁开了眼。
卧室一片寂静,素色的窗帘也因风的吹拂而轻柔舞动着。透过窗帘的缝隙,隐约可看见远处的天际已微微泛着白。
床头柜上的时钟指针已成一条笔直的线。顾砚欢转眸看了眼时间,也没了继续睡觉的想法,掀开被子,下床就去了浴室。
刚才她从梦魇里惊醒,额头和身上都出了不少汗,黏腻的感觉很是不舒服,自是要去浴室冲洗一下的。
上午九点二十分,顾砚欢开车离开了云水湾,准备开往机场。
从云水湾到西宁流亭机场开车大约要半个小时。昨晚裴稷说今天上午十点到西宁,为了不让他等待的时间过长,顾砚欢就决定提前半小时出发。
机场的国际到达区,是来机场接机的人高举着牌子的景象。顾砚欢站在靠前的位置,同那些人一样双眼看着前方。
不同的是,那些人眼里是焦急和兴奋,她则是一片淡然。
有一身着浅驼色羊绒大衣,下身着一条藏蓝色牛仔裤,脚踩着一双牛筋底深棕色休闲皮鞋,推着黑色行李箱的男子正朝着自动门走来。
男子走路从容,在这些步履匆匆的行人中很是显眼。顾砚欢抬起手,朝着男子左右招着手。
不远处的男子见了,同样招了招手,算是做了回应。
闸机的自动门打开,男子面带笑意的站在顾砚欢的面前,“老朋友见面,不打算给我一个拥抱吗?”
说这话时,男子已经展开了双臂,眸色温和的看着面前的人。
面对裴稷的小要求,顾砚欢没有犹豫,淡笑着伸出手轻轻拥抱了一下他后问道:“怎么突然想着回西宁了?”
“病人不按时来复诊,我这个医生只能千里迢迢的来看自己的病人了。”
裴稷的话里有着些许无奈,这让顾砚欢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他的话虽然是带着打趣玩笑意味的,但也是个事实。她本应在回西宁前去裴稷那里做一下心理测试的,可时间太赶也就没有去。再说,她也认为她自己已经康复了,直到昨晚……
想到昨晚,顾砚欢的脸色陡然变得有点儿苍白。
“砚欢,你是不是又陷入了那个梦魇里了?”
她这般神色变化,裴稷看在了眼里。他刚才只是提了下她没定期来做检查这事,她就脸色变了,这不得不让裴稷怀疑她的病根本就没有彻底根治,而只是被她强制压制了。
心理上的疾病相较于生理上的疾病要来的更加棘手,康复起来也是相当的困难,且复发的几率也相当的高。
想到这里,裴稷的心蓦然的直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