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稷将手头的烟给摁灭,沉默了一会儿才淡声开口:“我其实还挺羡慕你的,哪怕你现在没和砚欢在一起,但我也深知你依旧占据着她的心。但不管你想如何对付那个女人,一定不要牵连到砚欢。”
听的出来裴稷对于顾砚欢是珍之重之的。如果她在德国没有遇到这样的一个人,恐怕他是没有机会再见到她的。
基于这一点,顾砚清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裴稷的脸上,似是下定了决心,他很是郑重的向裴稷道了声谢,而后问道:“我曾让德国那边查有关于囡囡就诊的相关资料,可并没有收获。想来也是你给抹去了。裴稷,我要知道那段过往,完完全全。”
裴稷听着,微挑眉眼,“照理说病人的就诊病历不应该透露给他人,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知道她在德国的那段隐晦过往。只是你要做好面对那段过往的心理准备。”
话说完,裴稷就转身离开了阳台。
晚间十点,盛世公馆里的宾客也都陆陆续续的离开。许途来到公馆二楼的露天阳台,见男子长身玉立在夜色下,上前一步恭敬的汇报着:“先生,顾小姐在离开公馆后就回到了云家老宅。”
“她呢?”
许途没有愣怔,当即回道:“齐小姐回到了住处就叫了医生,医生说她那脚没个半个月根本好不了。”
许途回想起刚才医生发过来消息,就觉得汗毛一阵战栗。不过这样的结果也是齐萱自找的,算计谁不好,偏偏要算计顾砚清呢。
……
彼时,云水湾内一书房灯火明亮。云靖摩挲着手中的沉香手串,目光却落在对面沉默不语的一女子身上。
灯下,女子的面容沉静,一头墨发就披散在肩头。也许是老者的目光太过于犀利,沉默半晌的女子终是开了口:“爷爷,我本想拍下这手串送给您的,没想到顾砚清会掺和了进来。”
“所以,这手串是砚清拍下,而后送给了你?”云靖问着。
顾砚欢没有隐瞒,点了点头。云靖见了,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和他究竟是缘还是孽啊!”
顾砚欢勾起一抹苦笑,她有时也在想这个问题。但经过这一晚,她和顾砚清之间不管是缘还是孽,都不可能心平气和的维持着了,而她和齐萱也终须面对了。
这一晚,她看的很清楚,自打齐萱换了鞋子后,她的脸色就是苍白里夹带着痛苦。不经意之间,她看到了有血缓缓渗出了鞋子……
这一切都发生在顾砚清陪同齐萱离开后的那几分钟后。加之,顾砚清曾有和自己说过六年前的事是个误会,这不得不让她怀疑齐萱今晚的反常一定是顾砚清所为。
那个男人表面良善,实则凉薄,狠起来让人不寒而栗。唐馨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可不管今晚的磋磨是不是顾砚清所为,顾砚欢心里很清楚,那就是她总有一天会和齐萱碰面。毕竟,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不见外头的日光。
也许,这样的一天就在明天。
与云靖道了别,顾砚欢就回到了卧室。拉开抽屉,入眼的便是那封素色的信封。拆开信封,顾砚欢看着里面的水彩画,心里有了决定。
拿出手机,摁下了她刻意遗忘却又没能忘却的号码。
“囡囡,还没睡?”
电话几乎是在刚振铃时就被那头给接通,顾砚欢听着电话里熟悉的声音,深呼吸一口,语气尽量的缓和:“明天上午9点,你有时间吗?”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两秒,而后快速的回道:“有。”
顾砚欢低垂着眉眼,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摩挲着水彩画,“我想和你谈谈,我想知道六年前的误会。”
正在曲水苑书房看着裴稷传来资料的顾砚清闻言,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他之前一直想和她说这事的,可她总是一副拒绝的模样。今晚听她说想知道其中的缘由,他还是有点儿意外的。
她想知道,是不是就意味着她的心正在软化?思及这一点,顾砚清当即约定了明天他来云水湾接她这事。
顾砚欢没有拒绝,道了声晚安就挂断了电话。
打开卧室的玻璃移门,顾砚欢来到了阳台处。眺望远处,灯火闪烁,每一个灯火就是一个家,等着未归的人。而她自己的家,被她封存在了六年前。
今晚,她之所以打电话给顾砚清,就是想给自己的这个家,给那段过往画上一个句号,然后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