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屿川道:“我结婚的事情她一直都知道,但她不知道我到底是跟谁结的婚,我没跟她说。”
夏眠:“……一直都在没说?”
梁屿川:“嗯,没说。”
夏眠眨眨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还挺叛逆。”
梁屿川走到夏眠身旁,低头分拣起袋子里的蔬菜瓜果:“她那时候一直逼我结婚,说只要我结婚,给梁家留个后,她就不管我了。我爱做什么做什么,天天不回家死在外面她都不管。”
夏眠愣住。
这话未免也太狠了,真的会有人对自己的孩子说这种话吗?
梁屿川把肉类拿出来放进冰箱,语气平淡:“她就只想要孙子,那她管我跟谁结婚干什么。”
夏眠静静地看着梁屿川,没有说话。
梁屿川从袋子里拿出两盒牛蛙:“这个是不是今天要做?”
夏眠嗯了声:“我打算是做牛蛙鸡爪煲。”
“听着就很下饭。”梁屿川又从冰箱里把刚放进去的鸡爪拿了出来。
他的神情非常平静,语气也很随意,似乎对刚才的话题并不怎么在意。
但夏眠知道,他一定很在意。
不过这么一来,她也算是明白当年他为什么会跟自己闪婚了。
也是,正常情况下谁会跟不熟悉的人结婚呢?
梁屿川把鸡爪全倒进盆里,拿了把剪刀清理起鸡爪的指甲。
夏眠看了一会儿,轻声问:“既然你没跟她说过我,那她怎么亲自来见我?”
梁屿川道:“肯定有人跟她说了。”
这个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闻乔。
他又道,“没事,你不用管她,你没吃她的没喝她的,什么都不欠她,见到她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拿她当普通的大婶对待就行。”
夏眠:“……”
梁屿川抬眸:“听见没?”
夏眠迟疑地点了点头。
梁屿川见状又道:“或者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我来把她拉走。”
夏眠:“……”
对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感到困惑且担忧。
夏眠再次点头:“知道了。”
梁屿川嗯了声:“放心,她虽然不讲道理,但还是挺要面子的,一般来说不会让你难堪的。”
夏眠抿唇。
一般来说……
所以还是有可能让她难堪啊!
为什么梁屿川的妈妈为什么听着这么不好相处啊?!
不过转念一想,夏眠又放松下来。
不好相处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她又不用去跟她相处。
夏眠走到梁屿川旁边,也跟着一块收拾起其他的菜。
梁屿川侧眸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没什么变化,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但只放到一半,就又提起来了。
因为梁屿川又想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怎么跟夏眠坦白自己的家庭情况?
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和跟自己主动坦白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一点梁屿川非常清楚。
本来他的计划是一点点给夏眠暗示,让她自己察觉到一些东西,然后自己再彻底坦白,这样就不至于太突兀,也不会让人特别难接受。
但现在这个办法显然是不合适了。
因为变量太多了。
比如闻乔,比如他的母亲,再比如那个他不认识的夏眠的同学。
闻乔那边他之前在电话里就明确跟她说了,禁止她再跟夏眠有任何的接触。
好嘛,她是不跟夏眠接触了,但她转头去跟他妈说了夏眠的事。
但为了不冤枉她,梁屿川打算晚点再给她打个电话。
至于他母亲……
梁屿川想,亲自去见夏眠这件事她是真的干得出来的。
并且她见到夏眠后说的话,绝对不会好听。
这一点他可以肯定。
梁屿川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母亲对门户家庭是有多么的在意,当初她给他介绍的全都是家庭条件非常优越的女孩子。
夏眠家里的条件母亲显然是不会满意的。
并且夏眠的父母还都不在了。
这一点也是母亲的禁忌。
梁屿川还记得自己有一个远房亲戚,因为关系真的太远了,所以梁屿川也不知道那个女孩子到底能不能算是她表妹。
总之那个女孩的家庭条件也非常不错,又因为女孩母亲去得早,每次她来他们家,他母亲都会拉着那个女孩的手心疼地嘘寒问暖。
于是就有人开玩笑说让他娶那个女孩。
母亲在人前笑着说他和女孩岁数差得有点多,不合适。
等人散了,她直接对他说,她不喜欢单亲家庭的孩子,她希望以后他找的妻子一定要双亲俱在,且一定要家庭关系很好,说只有那样和谐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才身心健康。
梁屿川嗤之以鼻。
他们自己家里的关系都不好,却还要求人家女孩子家里这这那那的。
他都想不通他妈到底怎么想的。
所以当初他会跟夏眠闪婚,除了夏眠刚好长在他的喜好上,让他觉得眼前一亮外,也确实存着点和母亲对着干的意思。
但现在跟夏眠接触下来,他是真觉得夏眠哪哪都好。
虽然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没了,后来母亲也没了,可她一个人照样把日子过得井井有条。
有自己的小房子,有体面稳定的工作,有可以说心里话的朋友。
多好。
哪儿比别人差了?
所以梁屿川在电话里跟母亲说会在合适的时候带夏眠回去见他们,其实心里压根就没打算带夏眠去见他们。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他妈这么古板这么挑,他爸又能好到哪里去?
只是他爸一直满世界飞,没时间管他,所以他和他爸之间的关系才不算太僵。
总而言之,他不能等了。
他绝对不能让夏眠从这些人的嘴里了解他家里的事情。
他得自己说。
可是这个口要怎么开呢?
就直接说吗?
梁屿川蹙起眉,有点烦。
他真的非常讨厌这种计划被打乱的感觉。
“你在想什么?这个鸡爪你已经洗了三遍了。”
夏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梁屿川回过神,关掉水龙头:“没想什么。”
夏眠挑了下眉,直直看着梁屿川,显然不信。
梁屿川笑了下:“好吧,想了。”
夏眠问:“想什么了?可以说吗?不能说的话也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
“当然能说。”
梁屿川把手里的盆放到一边,转过身,看着夏眠。
可过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开口。
夏眠有些想笑:“行了不用说了,我真就是随便问问。”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梁屿川吸了口气。
她不禁侧头去看梁屿川,只见对方神情严肃,一板一眼地对她道:“夏眠,我家里挺有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