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希乾走到近前,笑着对夏眠道:“嫂子,我跟媛媛先去吃点东西,忙活半天我们午饭还没吃呢。”
说着又冲梁屿川的方向抬抬下巴,“哥好像有什么事要跟你说,你要不要过去?”
夏眠依言看了眼梁屿川,正对上他直直望着自己的视线。
章希乾见状道:“那嫂子我们先过去了啊。”
赵媛也接着说:“眠眠,我先过去吃点东西,我们待会再聊。”
夏眠点点头:“好,待会再见。”
两人转身离开。
夏眠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看了一会儿,感觉到旁边有人靠近,她才收回目光。
“梁屿川。”
梁屿川嗯了声。
他以为夏眠又要跟他说章希乾和赵媛的事情,没想到她目光一转,落向僧人身前的摊位。
她说:“我们也去求个签吧。”
梁屿川却道:“你求吧。”
夏眠愣了一下,看着梁屿川:“你不求吗?”
梁屿川摇摇头:“不求。”
夏眠有些茫然。
梁屿川见状解释道:“我来寺庙是求安心求保佑的,而求签有上下签,抽到上的还好,抽到下就是徒增烦恼。”
说到这儿,梁屿川再次摇了摇头,“没必要。”
夏眠想了想,点头:“也是。”
然后她抬起头冲梁屿川笑了下,“那不求了,走,我们去看看他们都在干什么。”
梁屿川看向夏眠:“你也不求了?”
夏眠点点头:“是啊,不求了,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而且要求的我刚刚已经在庙里求过了,现在也没别的什么想求的了。”
梁屿川仔细看了看夏眠的神情,确认对方并没有不高兴后,道:“那就好,我还以为是我扫了你的兴。”
“怎么会?”夏眠笑,“那走?去见见其他人,跟他们打个招呼?”
梁屿川道:“不着急看他们,我们先自己玩会儿。”
夏眠眨了眨眼,有点摸不着头脑。
按她往日的处事习惯,作为邀请方,被邀请的客人来了是一定要去招待的。
现在算是情况特殊,因为大部队零零散散的,有的在山顶,有的在寺庙,有的在饭店吃饭,还有的在林子里闲逛。
但不管怎么说,总得去见见这些人。
也不用真的每一个都见到,但好歹得做出点招待人的样子。
就光是打声招呼,或者说一声“玩得开心”都好。
也算是全了基本的礼节。
但现在看来,梁屿川显然和她想的不一样。
夏眠问:“这样好吗?”
梁屿川牵着夏眠的手,边往前走边说:“待会去了营地,见面的机会多的是,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夏眠问:“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梁屿川看着夏眠道:“去玩。”
夏眠看了眼周围漫山遍野的树林,还有氤氲在山间的雾气,接着又看向旁边的几栋建筑。
问,“玩什么?”
梁屿川道:“不在这儿玩。”
他朝下方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下去玩。”
夏眠顺着梁屿川的视线往下看,入眼除了一望无际的树木,就是崎岖陡峭的山石崖壁。
梁屿川在一旁道:“你再往远一点看。”
再往远一点看?
夏眠有些困惑,但还是抬起头望向远处。
这次,视线里多了些别的东西。
零散的小村庄,大片大片的庄稼地,还有九曲十八弯的水渠……
“去那儿吗?”夏眠伸手朝村庄的方向指了指。
梁屿川点头:“嗯。”
夏眠又问:“你去过?”
梁屿川摇头:“没去过。”
夏眠看着梁屿川:“那你怎么知道那儿有好玩的?”
梁屿川露出笑:“这你就不懂了,只要有水田有沟渠,那就一定有好玩的。你以前从来没去过乡下?”
夏眠:“当然去过,我以前住郊区,比起市中心,我离乡下反而更近,所以当然去过。就是没什么印象了,那时候我还很小。”
想了想,夏眠又道,“说起来我应该算是半个乡下人,半个城里人。”
梁屿川问:“爸妈一个城里的,一个乡下的?”
夏眠笑着摇头:“当然不是。”
她解释道,“我家原来是桥西区的,桥西区在老的城里人眼里就等于乡下。后来土地重新规划,我们那片被划到了裕安区,户口本上也全都改成了裕安,跟那些老城里人成了一个区的,也就变成了大家眼中的城里人。”
说到这儿,夏眠耸了下肩。
“说起来也挺奇怪的,都一个市的,而且城乡差异也不是很大,不知道两边人为什么要分那么清楚,看不起这看不起那的。”
其他城市夏眠不了解,但江城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自觉还是比较熟悉的。
江城因为沿海,加上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平原,所及极其适合发展人口和经济。
它又是国家重点发展和关注的地方,所以基础设施工作做得非常好,城乡差异并不大。
尤其是她原来在的桥西区,那一片大部分是乡下,但却是整个江城最富饶的区域。
开始是重工业和农业发达,重工业搬迁后,新能源电子等高新产业紧跟而上,中间毫无断带,一直风生水起,每年都在国家颁布的百强榜上名列前茅。
一提起桥西区,大家的印象都是有钱。
那儿也确实挺有钱的,到处是自建的楼房和别墅,跟大众刻板印象中的乡下完全不同。
可即使如此,裕安区的人也总是看不上桥西区的,觉得他们全是暴发户、土大款。
桥西区也看不起裕安区的,觉得他们兜里没几个钱还那么装。
但真要说桥西区土大款暴发户吧,这地方出来的高材生又不少,毕竟这儿的人普遍比较有钱,又非常舍得为教育投资,所以文化人遍地。
真要说裕安区的没钱吧,它又毕竟是市中心,整个江城最好的教育医疗资源都在这儿,房子也寸土寸金,能在这儿安家的固定资产全都最低几百万起。
所以啊,夏眠经常觉得江城的城乡边界线非常模糊。
除了住的地方不一样,其他都差不多,几乎没什么区别。
都没什么区别了还要不服气这个不服气那个地闹点矛盾出来,真有点吃饱了闲的没事干。
脑子里这么想了,夏眠嘴巴里也无意识地说了出来。
梁屿川听得有点儿想笑:“是挺闲的。”
夏眠抬手捂嘴:“我说出来了?”
梁屿川笑着点头:“可不嘛,全说出来了。”
夏眠连连摆手:“不说了不说了,这个没什么好多聊的。你跟我说说待会我们去玩什么呗,难道是去果园摘果子?”
梁屿川摇头:“那多无聊,我带你去干别的。”
夏眠:“什么别的?”
梁屿川:“龙虾钓过没?泥鳅挖过没?田鸡抓过没?”
夏眠听了下意识地皱眉,已经在脑子里想象出了自己一身泥浆脏兮兮的样子,可心里却又对这些事情蠢蠢欲动。
梁屿川继续道:“掏过鸟窝没?爬过树没?挖过红薯没?”
夏眠思眉头皱着,思路却已经完全随着梁屿川的话走了:“掏鸟窝不好吧?”
梁屿川道:“可以不掏,就看看。”
夏眠:“看看还行。”
梁屿川:“去不去?我还会用狗尾巴草编皇冠。”
夏眠抿着唇,故作迟疑。
梁屿川见状又补充道:“手镯戒指也会编。”
夏眠顿时弯起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