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班从小到大玩儿到大的纨绔子弟,聚在一处岂有个不闹腾的道理?尤其今日又是祝贺贾琏升任,自然愈发的沸反盈天。
众人又笑闹了一阵,便各自归席入座,贾琏见上首座位留给自己,便连连谦让,无论如何不肯入座。
谢千里见他一直拉着最为年长的陈景行谦让,便点着桌上的酒杯道:
“永璧,今儿咱们大伙儿给你道贺,你就别谦让了。你若是心里过意不去,倒不如赶紧叫人送几坛子好酒过来。
自打喝了你那里的好酒,如今愈发觉得这惠泉酒金华酒都没滋没味的。”
贾琏笑道:
“你们大伙儿请我,我若是还自己带酒过来,倒不合适了。”
谢千里一指陈景行:
“我说去东风楼得了,是他非要来这里。”
牛嵩摇头道:
“哪有去人家自己的酒楼请人家的道理?这小谢不通得很。”
陈景行一把将贾琏按在首席座位上,低声道:
“这可是京城里最大的酒楼,要是咱们这群人都在这里喝你那烧锅上出的酒,你那‘酒剑仙’岂不就就更加声名远播了?”
贾琏嘻嘻笑道:“我就说还是仰止最懂得疼我。”
吓得陈景行立马松了手:
“你这色中恶鬼,可不要攀扯我这干净人。”
贾琏叫兴儿上来,吩咐他赶紧去东风楼,将好酒都多拿几坛子来。
一众人听说,都大叫“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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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贤楼的掌柜于有德虽然在楼下招呼客人,可耳朵却一直朝上竖着,时时听着楼上雅间里一众二十岁上下的公子哥儿们大呼小叫,唯恐伺候不周到出了纰漏。
他隐隐听见传出来“东风楼”三个字,不由悄悄皱起了眉。
随即,楼上伺候的伙计也赶紧跑下来,悄悄跟于掌柜说了楼上这帮公子要往东风楼去拿酒过来喝的事情。
于掌柜不愿意在伙计面前显得没主意,便只点头说了声:
“我知道了,你赶紧回楼上好好伺候着,千万别出岔子就算是对得起我了。”
转回头,又听管账的袁先生也道:
“掌柜的,这些日子,咱们这生意给那边的东风楼抢了不少,归其就是酒的事儿。可不能让他们把东风楼的酒带进咱们这里来啊。”
于掌柜一嘬牙花子,摇摇头:
“这楼上雅间里的有一个算一个,你说我惹得起哪一个?”
歪着头想了想,揣着手道:
“得嘞,我倒是要瞧瞧,他那下三滥才喝的破烧酒能好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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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多时,就见兴儿自己捧着个酒坛子上楼去了,于掌柜心中不忿,根袁先生撇撇嘴:
“瞧见没?看分量就知道,那坛子里顶多半坛子酒,要不,就那小小子自己能搬得动?
早都说琏二爷是个惧内没起子的,说得热闹,请这么一大群人,喝半坛子酒,瞧这点子出息嘿!”
说着话,又不甘心,便亲自端过一盘子热手巾,趁着给上楼送过去的当儿,赶紧也去瞧瞧热闹。
只听雅间里兴儿正说到:
“今儿下了雪,路上不好走,马车不敢多装,又只送了一趟,还没到半晌就都卖完了。
这半坛子还是小的冲进春掌柜屋里,上上下下一通翻找才搜出来的呢。
这老小子,趁着今儿下雪,原本打算留着给自己夜里喝个痛快。”
谢千里也不客气,上前就打了开来,深深一嗅:
“好酒!果然是‘破坛香’啊。”
朝着兴儿扔了一块银子:“好小子!这是我替你二爷赏你的。”
随即,便听得众人也都纷纷称赞,都说比上回喝过的酒更香醇浓郁。
于掌柜正要端着手巾盘子进屋去瞧个究竟,只闻到门缝里幽幽飘来一阵悠长馥郁的酒香,顿时心驰神迷。
若不是后面来上菜的伙计提醒,于掌柜盘中的热手巾凉了都不知道。
随着酒香从楼上飘下来,时不时地就有吃饭的客人叫伙计过去,问楼上喝的是什么酒,竟香得如此勾魂摄魄。
伙计们只得都跑来问于掌柜,于掌柜如同斗败了的公鸡,蔫头耷拉脑地站在一边发呆,最后只得摆摆手:“就说不知道。”
这是个并不高明的回答,因为很快其余客人就都知道楼上雅间里的王孙公子们,喝的绝世美酒是东风楼的“破坛香”,个个啧啧艳羡。
于掌柜失魂落魄,连连朝管账的袁先生感叹:
“我要是有那个酒在手里,可不知咱们的生意能多红火呢。”
袁先生歪着头想了好一阵,才道:
“也不是没辙,就看于掌柜敢不敢了。”
于掌柜连头都没抬:
“打劫我不敢,偷酒我不会,还能有什么辙。”
袁先生却又闭口不言了。
楼上已经又上了七八道菜,终于憋不住的于掌柜只得问道:
“说啊,老袁,你不说,我猜不着。”
袁先生这才将嘴凑到于掌柜耳边,用两手捂着,才低声道:
“让老掌柜出马,找忠顺王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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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坛酒哪里禁得住这十几个人来喝?不一时也就见了底儿。
众人都意犹未尽,纷纷骂贾琏小气,贾琏只得举着手连连许愿,过后要在东风楼大大地请一场客,好酒彻底管够,才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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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散了,众人各自散去,只有谢千里大咧咧一拍贾琏的后背:
“先别上马!咱们兄弟还得好好说说你给我学武的事情。”
众人看贾琏被谢千里抓走时的一脸不情不愿,嘿嘿不已。
走过街转角,谢千里才低声道:
“永璧,你今日这一步险棋可当真是险得很呐!
京营副游击回来才跟我说,羽林卫都从京营调兵勇过去了,虽说最后也没个准话到底是什么事儿,只叫在杠子岭候着。
你想想,那地方离铁槛寺,可不就是近在咫尺么?
等我知道此事,追到你府上,你都叫皇上给带走了,可把我急的。
还有,我还听说,这个要命的事情里面,忠顺王爷可是在背后也插了一杠子。”
贾琏拍拍谢千里的肩膀:
“能有好兄弟这份心,我死了也无憾了。”
谢千里一口啐道:
“呸呸呸!也不知道个忌讳!
你死个屁!你还欠了老子百八十年的好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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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回到府里,已是过了二更天。
进院后,却听正房内有女眷说话声,赶忙住了脚。
屋门口的小丫头却已经报说:“琏二爷回来了。”随即,就将帘子打了起来。
(忠顺王:哇哈哈哈哈,本王终于上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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