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不稀罕爵产?那绝对是假的。
他作为家里正儿八经的嫡长子,继承爵位和爵产是绝对理所应当的。
当年的花瓶事件,那绝对是个意外,那真的是他的是无心之过。可偏偏就是那么一个小小的意外,改变了贾赦的整个人生。
他从万人捧着、个个看好的长子长孙,变成了“没出息的大老爷”。连自己老娘都看不上自己,贾赦也彻底灰了心。
反正自己已经是贾府里出了名的废物,那还不如开心一天是一天呢。
长远打算?他这种人还打算个屁啊!哼哼,他就在老宅里混吃等死得了。
贾家就是这个德行,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一辈儿一辈儿地逼着孩子读书,结果什么也没有逼出来。
唯一一个考中进士的贾敬,出家了。
唯一一个十四岁就考了秀才的贾珠,死了。
贾政天天逼着宝玉读书,可在贾赦看来,宝玉和年轻时候的自己几乎是一模一样,爱女人,爱享乐,爱风花雪月,还看不起世俗的一切。他们要是都说自己是没出息的,那贾宝玉就也一样是个没出息的。
至于贾环,呵呵,贾政的品味实在太差劲,庶出的儿子也没啥,可他的庶出儿子就能把“下作没出息”长在脸上,只怕以后一旦有机会,这个贾环必回惹出个大乱子给贾政好看哈哈哈。
贾家小一辈儿里唯一有点希望考科举的,那就应该就是贾兰了。虽然那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念书念成了个书呆子。
至于贾琏,那也是个从小就是个不爱念书的,不念就不念呗。长大之后给他捐了个五品虚衔,听着也好听,就得了。
母亲喜欢弟弟贾政,还想方设法把贾政的女儿元春送进宫里当女官,对于贾赦的女人迎春,贾母都懒得多看一眼。
至于让贾赦的儿子去给贾政管家,这事儿要是搁在别人身上,或许会觉得丢人,但贾赦无所谓。
自己都没什么脸了,自己的儿子还要什么脸呢?
对于贾琏,贾赦就从来没有什么期望值。
贾琏本来也是个没出息的货,不爱读书也罢了,关键是怕老婆。
怕老婆的男人没前途,这是贾赦的看人准则。比如弟弟贾政,也是个怕老婆的,也是个废物。
所以贾赦对贾琏最大的期望,那就是赶紧生个儿子,这样就能继承爵位了。除此之外,贾赦就从没指望过什么。
可谁能想到,一向没出息的贾琏就真的逆天改命了。
说升官,一下子就升任了三品大员,而且还是顺天府的知府,这了得?
说能干,一下子就从扬州弄回了上千万两的银子,皇上都乐坏了,这了得?
说这背后没有什么玄机,谁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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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那个省亲别院不是我们不想盖,实在是府里真没钱了,停工也是不得已。
头前儿你珍大哥还来这里和我商量,说是要卖掉一部分祖产,我没敢答应。
他跟我说你二叔已经答应了,我就说,他要是答应了,你们两个就自己做主去。反正卖祖产的这事我不同意。”
说着话,贾赦从桌上的一本话本小说里,抽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香料铺子和绸缎庄铺面的名字。
贾琏是贾府的管家大爷,贾家的资产他心里还是有数的,打眼一瞧,就知道这几个铺面是贾家资产里盈利最好的。
这个赖大,还真是会挑啊。
“这事儿老太太知道吗?”
贾赦一撇嘴:
“反正我没跟老太太说,你二叔有没有跟老太太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贾琏想了想,又问:
“我听说他们后来要改为将这些‘质押’出去,这事儿父亲听说了么?”
“后来,你珍大哥就没来过了。反正他什么事儿都是跟你二叔商量,好多事儿我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更好,反正出了事我也没有责任。老太太不是觉得你二叔能干吗?那就由着他们折腾去,反正爵产也是他的,都折腾净了,大家省心。”
贾赦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抬头望天。
“你爷爷啊,就是看我不顺眼。其实,他就没看出来,你二叔才是个废物呢。”
贾琏在心里点头道:
你跟贾政两个,都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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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想起晴雯说起王夫人和薛姨妈的那句话,便向贾赦道:
“我这一回来,盖省亲别墅的事情,我二叔和珍大哥只怕就要把我拱到前面去挡枪,他们说了,父亲也不要替我拦住就是了,我自有一番道理。”
“这你也知道?也是你爷爷托梦告诉你的?”
贾琏嘿嘿一笑:
“我爷爷给我打通了任督二脉,我现在自有道行。”
“什么卖?”贾赦听了个莫名其妙,“你小子现在说话怎么天上一脚底下一脚的?不会是疯了吧?”
贾琏又是嘿嘿一笑:
“我不是疯了,是脱胎换骨了,头前儿的爱好都变了,我对别人嚼过的女人没兴趣了。”
贾赦惊讶道:
“我说你怎么不怕老婆了呢!原来是真改了性子了。”
顿了顿,贾赦也嘿嘿一笑:
“你小子有出息了!终于开始像我了。”
贾琏吓了一跳:
“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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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没带秋桐回到自己的小院,可大老爷赏秋桐的事情,还是很快就传了过来。
这当然是邢夫人的功劳。
这位以“着三不着两”闻名的大太太,第二天就跑来跟凤姐说:
“大老爷昨儿本来要把秋桐给了琏二的,这小子啊,竟然还嫌弃了,可也奇了怪了,大老爷竟然没发火,还挺高兴,一直叨叨‘琏二出息了’,你说可怪不怪?”
凤姐的脸又黄又绿,从始至终没说话。
要是搁别人,就会觉得这是一次尴尬的对话,可偏偏邢夫人是个从来不觉得尴尬的,自己美滋滋地以为彻底打压了凤姐,临走还拉着凤姐的手,说:
“你可好好养着啊,琏二有出息了,咱们都是有福的。”
邢夫人走后,凤姐儿气得两手乱抖,咬牙道:
“他们什么意思?都想往我这院子里塞人?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活人?”
这两日平儿一直在旁劝着凤姐,此时见凤姐又动了气,便叹息道:
“这些日子下来,二奶奶还看不出来么?二爷对二奶奶的态度如何,决定了周遭人对二奶奶的态度如何。
这要是有个万一,二爷要休妻,太太如今也变了心肠,大太太是个不中用的,二奶奶可就……”
“那还有老太太呢。”
“老太太?老太太也只管谁能给她生个长子长孙出来啊我的二奶奶。”
“呸!老太太还得让我给她掌家呢。”
“二奶奶啊,你瞧不出来啊,现在有太太在老太太面前见天儿地夸薛大姑娘,老太太要不是看见二爷,都快想不起二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