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是个出了名的“呆霸王”,贾珍见他来了,也只当多个笑话而已。
当日薛蟠被柳湘莲诓到郊外苇子坑里一顿暴打,衣衫零碎,面目肿破,没头没脸,遍身内外滚得似个泥猪一般。
尽管薛蟠当时百般央告贾蓉不要告诉人,可贾蓉还是一转头,就在宴席上当众将事情告诉了贾珍,满座人个个大笑不止。
贾珍等人哪个不好色?
以柳湘莲的美色,哪个又不是早就垂涎?
可没一个人敢胡来。因为大家都知道哪些事情做不得,弄个没脸,在圈子里就丢人现眼了。
只有薛大傻子果然就不知死活地冲上去,非要把柳湘莲当成了“我的小柳儿”,结果当然是不出所料地挨了一顿暴揍。
这当中就可看出来,贾珍那一大群人,都只在旁等着看笑话,谁都没把薛大傻子当成自己人。
他要自找倒霉,没一个人拦着。
今天贾珍也一样。
薛蟠来了?来了就来了呗,不耽误自己热闹作乐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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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人搭理薛蟠,也没什么人在意薛蟠。
直到贾环看见了薛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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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薛蟠在上层圈子里没地位,但他是薛姨妈的唯一儿子。
因为薛姨妈的百般纵容溺爱,才养成薛蟠一副倚财仗势的流氓痞性,性情奢侈、语言傲慢,打死人都不怕。
但贾环虽然出身贵族贾家,偏偏生母赵姨娘是家生奴才出身,不识字,没品味,小肚鸡肠,又得了贾政的宠爱,贾政发话,让贾环由赵姨娘抚养。
祖母无视,嫡母不管,亲娘上不得台面,长到如今,连亲爹都嫌贾环“人物猥琐,全无大家公子的气派”。
自从薛蟠一来,贾环一心想抱住这位“薛大爷”的大腿,多弄几个银子花花。
只可惜,薛蟠和贾环的心思一样之处,在于评价一个人,只看“贵贱”,有钱没钱,决定要不要搭理。
不一样之处在于,薛蟠有钱,而且还好色。
所以只要薛蟠有需求,还可以搭理“没钱但有色”的人,所以也结交了不少关系亲密的“契弟”,比如如今还常常来找薛蟠的金荣之流。
但对于贾环这种既没钱、也没色的,薛蟠没什么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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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正在席上找个人就划拳喝酒,忽然见宝玉竟然也来了,立马像苍蝇看见了血一般,飞跑着冲过去,拉着宝玉大声笑道:
“我的好兄弟,可见着你了!
自打你去那个什么书院了,咱们兄弟可有日子没见了。
不是哥哥我挑你的眼,你下了学怎的就不出门了?
你家里省亲盖园子也不用你操心费力,你天天闷在家里呆着做什么?好端端个人,就不怕在家里闷出病来?
这回可好了,如今你家娘娘也省过亲了,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去操心收拾,你还不出来咱们好生玩玩?
哥哥我和锦香院的妈妈熟得很,她那里新出道儿的几个雏儿,都会唱新鲜曲儿,年纪又小,生得又标致,今儿咱们兄弟两个过去瞧瞧?哥哥我做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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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薛蟠不是不明白,宝玉是个“雅人”,张口是诗,闭口是词,那是活在梦里的人儿。
而薛蟠自己是个“俗人”,脑子不大灵光,也没什么学问,和贾珍这边品味相近,喜玩乐,好热闹,不在乎格调,大呼小叫,越闹腾越好。
和宝玉一起喝酒,说那种由诗、词、曲、四书五经组成的复杂酒令,还真不如跟在贾珍屁股后头吆三喝五地赌钱,大碗大碗地喝酒,身体要壮,胃口要好,心理上没负担。
但薛蟠必须得和宝玉绑定。
因为薛家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又离了老家金陵,没有贾家做靠山,是真不行。
既然薛宝钗不能进宫,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嫁给宝玉这样的“贵人”。
薛姨妈为了这个目的,带着宝钗无论如何都要住在贾府里头,哪怕人家明着让他们腾出梨香院,拿也还是地坚持着不能走。
妈妈和妹妹都死拽着宝玉不放手,薛蟠也懂得,他一个商贾出身的“外来户”,如果不能死死跟宝玉绑定,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子混进京城的“贵圈”的。
但反观宝玉对薛蟠,却不过尔尔。
尤其宝玉今天心情不好,便随便应付了几句,就借口要进内宅去见嫂子尤氏,把薛蟠给甩在了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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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闹了个没趣,正皱眉跺脚转过身,贾环笑嘻嘻凑上来:
“蟠大哥,你今儿要去锦香院啊?
早先咱们在梨香院一处吃酒玩乐的时候,我还跟蟠大哥一道儿见过几回云儿呢。
自打你搬出了梨香院,可有日子没见她了,蟠大哥带我去见见?”
薛蟠赶苍蝇般地一摆手:
“你乐意去,就自己去。只要你拿着银子,不用我带着你。
她一个当婊子的,有钱便是郎,还能不见你?”
说罢,就撇下贾环,瞅了个空子,凑过去跟贾珍猜拳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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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见薛蟠如此,心中发狠,但因为他要还时不时去薛蟠的赌坊帮忙张罗赌局赚些抽头,看在银子的面子上,也不敢和薛蟠较真,只好忍了。
贾环不敢放开了吃酒,看了一会子戏,眼睛便四下里转悠。
忽然远远瞧见宝玉一个人往外头而去,贾环闲来无事,便也悄悄跟过去。
他一路鬼鬼祟祟跟着宝玉来到贾珍的小书房,自然也听见了屋里卐儿和茗烟的对话,和后头宝玉和茗烟说要去袭人家里。
贾环听得心中发痒,便丢开还在说话的宝玉和茗烟,一路追着卐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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卐儿一心套牢茗烟,不想在好事当中就被宝玉发觉,惊了这一场风月。
她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朝花园子跑,却不道才跑出不远,就给人从后头一把抱住。
卐儿吓得魂儿都没了,刚刚要叫,又被人捂住了嘴。
只听背后那人笑道:
“你方才做的事儿,我都瞧了个清清楚楚。
见者有份,你须得叫我也吃个甜头,否则,我就叫起来,叫珍大爷知道了,你的命就没了。”
卐儿想也没想,便连连点头。
直到被那人按在山石上翻过身子来,卐儿才知道来人是荣国府的三爷贾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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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贾环心满意足,也不管那卐儿衣衫不整瘫在山石上,从她身上强扒了贴身的肚兜和小衣下来,又拿了卐儿方才从茗烟处得了的小衣,笑道:
“这下子,倒是你这小贱人帮了我呢,方才就算是三爷赏你的了。”
说罢,也不嫌沾了秽物的小衣腌臜,团了团就揣进怀里,瞧瞧左右无人,急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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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薛蟠正拉着贾芹猜枚,贾芹已经半醉,一边摆手,一边还贪喝杯中的残酒。
贾环赶上去凑到薛蟠耳边,小声道:
“蟠大哥,快跟我来,咱们拿宝玉的短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