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之事,难道时卿知道什么内幕?
付尚书不由得慌乱起来,情绪莫名的紧张。
他虽然只是个中庸之流,但其实一直都很聪明。
当年万宝珠出事之后,由于没有找到时卿的骸骨,他内心同样悲痛欲绝。
不过,随后他便安排手下去暗中调查这件事情,想要弄清楚这究竟是一场意外,还是有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最终,他派出的人所查到的消息表明,万宝珠庭院的那场大火竟然是沈氏放的!
所有的证据都被查得清清楚楚,如果他将这些证据送到京兆府尹那里,那么沈氏必然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万宝珠也就可以安息了。
可是,沈氏的温柔小意却蒙蔽了付尚书的心,让他忘却了当年和万宝珠的情谊,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沈氏,并将所有的证据全部抹去。
这样一来,沈氏就不会被任何人怀疑,而且万宝珠已经离世,他身边正好缺少一个贴心的人。
于是,沈氏就这样被留了下来,甚至一步步高升,从原本的贱妾身份逐渐坐稳了当家主母的宝座。
这样的事情,即使放在京城这个繁华之地,也绝对算得上是一件令人震惊的大事。
付尚书的气息不稳,七尺儿郎这会竟是潸然泪下,他颤抖的对时卿说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娘的死是意外,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何必旧事重提,扰宝珠清静!”
时卿冷然的看着付尚书落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这老头以为,他假仁假义落两滴泪,原主的仇她就不管了?
真是异想天开。
“凶手还没有认罪,我娘九泉之下魂魄不宁,怎会安心呢,父亲,你所谓的安心,究竟是安自己的心,还是别有用心?”
付尚书气的胸腔颤抖,他堂堂尚书,竟然被时卿摆了一道。
“付清宁,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若你安分,你还是尚书府的大小姐,若是不然,为父绝不饶你!”
时卿哂笑一声,眼中尽是嘲讽。
“父亲大人,这么多年来,您从未参与过我的成长,如今又何必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
她的语气坚定如铁,仿佛一把利剑直刺付尚书的心窝。
付尚书气得脸色铁青,但又无法反驳。
时卿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父亲大人,您不必再假惺惺地伪装自己。您将母亲的牌位供奉在寺庙里,却又在外人面前树立起一个深爱着妻子的形象,这种虚伪实在令人作呕。”
她的话语如同刀子一般,刺痛着付尚书的心。
付尚书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他从未想过时卿会如此直白地揭露他的虚伪面目,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只是,付尚书到底是极其的爱面子,这会甚是恼怒道。
“当年你娘离世,我心中悲痛难忍,只是卿卿,她已经离开了,将她供奉在寺庙,只是为了让她不受轮回之苦。”
“所以父亲可曾亲自去寺庙见娘,若您在意娘,为何作为亲生女儿的我,是被太傅大人送回的府中,您不能既要面子,又不做人事。”
付尚书脸色难堪,他不知白若离为何这般牙尖嘴利,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快意。
“父亲大人,如果我母亲还在世,看到您这样的所作所为,恐怕也会被气死吧。”
付尚书心里简直气死了,他冷冷的说道。
“看来你还是不懂为父的苦心,既然如此,你下去好好的反省。”
时卿不再理会付尚书,转身离去,留下付尚书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付尚书的指尖颤抖着,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脚步沉重地走向书房的角落。
那里摆放着一个精致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珍贵的书籍和文物。
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推开书架的门。
在书架的背面,隐藏着一幅画卷。
这幅画卷被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仿佛是他心中最珍视的秘密。
付尚书轻轻地展开画卷,眼中流露出无尽的哀伤。
画面上展现出一对年轻的男女,他们相互依偎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男子英俊潇洒,女子婉约动人,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爱意。
这幅画像正是付尚书年轻时与万宝珠的画像。
那时的他们新婚燕尔,夫妻恩爱无比。
可谓是红袖添香,琴瑟和鸣。
万宝珠的性格与众不同,她聪明伶俐,机智过人,尽管出身并不高贵,但家境富裕,生活无忧。
他们的日子过得甜蜜而美满,彼此相爱相知。
付尚书不禁想起那段美好的时光,他们曾一起度过岁月静好、夫妻恩爱的日子。
然而,如今这些回忆都成为了痛苦的折磨,让他无法释怀。
付尚书凝视着画像,泪水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他默默地将画卷重新卷起,放回原处。
然而,这一切在万宝珠怀上身孕以后就变了。
付尚书年轻时候生的俊朗,京城的贵女也有不少倾心于他的小姑娘,在他执意娶万宝珠后,尚书府倒也平静下来。
只是,付老夫人担心万宝珠不能伺候付尚书,于是,将自己身边伺候的丫鬟沈氏送给了付尚书做丫鬟。
本来沈氏是没有资格当姨娘的,但因为付尚书看在老夫人的份上,说服万宝珠给了沈氏妾室的身份,并对她非常温和。
万宝珠性格温柔善良,尚书府的人都很喜欢这位夫人。
而沈氏平时总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让人觉得她人畜无害,根本无法构成任何威胁。
然而,没有人想到,沈氏竟然跟秦楼楚馆的女人学会了勾引男人的手段。当付尚书来看望自己的时候,她竟然偷偷地给付尚书下了催情香。
那天恰好是万宝珠的生日,距离她分娩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付尚书原本打算只陪一会儿,然后就回房休息。
可是,那晚,由于催情香的作用,他情不自禁地被沈氏吸引住了。沈氏年轻时容貌妩媚动人,身材婀娜多姿,胸前波涛汹涌,令人难以抵挡诱惑。
付尚书最终情不自禁的要了沈氏,直到天明时才离开。
后来,付尚书回到了万宝珠的房中,一眼便看到了桌上早已凉透的饭菜,他心中顿时明白了,原来昨晚万宝珠一直等着自己回来用膳。
付尚书想要解释,可是万宝珠的眼眶中满是泪水,根本不听他说什么。
从那天开始,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变得越来越疏远。
与此同时,沈氏抓住机会,成功地赢得了付尚书的心。
回忆戛然而止,付尚书轻轻抚摸着画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他轻声说道。
“宝珠,既然你已进入轮回之道,当年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但是,卿卿却执着于过去的事情不肯放手,我无法对她宽容相待,希望你不要责怪我。”
*
时卿回到房间后,心里的郁气竟然消散了不少。
她意识到,这或许是原主的怨念所致。
原主在这个家里遭受了太多的委屈和不公,这些情绪一直积压在心底,让时卿感到沉重无比。
如今,她终于有机会替原主发泄出一些怨气,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与此同时,时卿与付尚书不欢而散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尚书府。
沈氏得知此事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早就料到付清宁这次回来不会有好果子吃,果然不出所料。
付清宁刚刚回京,脚跟尚未站稳,便迫不及待地与付尚书发生争执,这无疑证明了他们父女间的关系十分紧张。
想到这里,沈氏心情大好,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期待着付清宁在尚书府中的日子越来越难过,最好能早日离开这个家,永远消失在她的眼前。
然而,在刘嬷嬷说起另外的事时,沈氏变了脸色,语气甚是不可置信。
“你的意思是说,白鹿书院的女学,居然邀请付清宁去当教授绣技的女夫子?”
沈氏惊讶地问道,眉头紧紧皱起。
刘嬷嬷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夫人,这件事确实让人意外。而且,这个消息还是从老爷那边传过来的,应该不会有假。”
沈氏心中一阵不悦,对时卿的能力表示怀疑。
毕竟,时卿才回到京城不久,就被白鹿书院看中,让她觉得时卿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她漫不经心地说道,“算了,随她去吧!她一个孤女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刘嬷嬷原本想提醒沈氏,时卿与普通的孤女不一样,但见沈氏已下决定,她便不再多言。
毕竟,现在收回成命,反而显得沈氏没有威严。
于是,刘嬷嬷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一切顺利。
沈氏把玩着手中的玉镯,平日里那低眉顺眼的模样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凌厉。
“过两日,就是那短命鬼的忌日,我原本是不想和死人去争,只是有些人欺人太甚,若我宽宥,岂不是人人都能欺负到我头上了?”
她口中的短命鬼,就是付家的现夫人万宝珠。
刘嬷嬷也赞许的说道,“夫人对那短命鬼已经很不错了,是她没福气罢了,只是大小姐最近出了那么多风头,只怕以后想除掉也难。”
沈氏慵懒的打着哈欠,缓缓道。
“凭她有天大的本事,只是付清宁都二十岁了,在京城这个年纪的女子,可没夫家敢要,哪怕她做了白鹿书院的山长又能如何?难道,还能让她翻天不成?”
况且她的女儿已经找的夫家就不错,沈氏一点都不担心什么。
“夫人说的是。”
沈氏想起付尚书,于是吩咐刘嬷嬷去准备银耳莲子汤。
“老爷这会定是在生闷气,我可要去好好的开导老爷。”
最好让他给付清宁选个不堪重用的夫家,这样也好慢慢的磋磨。
*
时卿将踏入白鹿书院,原本是定好的事,然而却出了变故。
当今圣上文安帝的养母舒太妃,觉得时卿是蒙混过去,靠着裙带关系,甚是质疑她的本事。
于是,舒太妃命人送了一幅美人图去了尚书府上,要求她用刺绣绣图。
时卿在收到画作后,倒是毫不意外,舒太妃当年是先帝的宠妃,可谓冠宠六宫,只是身子伤了,所以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当时,先皇为了宽慰舒太妃,就将年幼的三皇子交给她抚养,听闻舒太妃与文安帝的母子亲情,比起太后更亲。
而舒太妃,虽然年岁不小,只是保养得宜,鹅蛋小脸的她看起来和年轻时候差别不大。
这幅美人图,正是舒太妃当年惊鸿一舞赢得先皇喜爱的名场面,后来,先皇命画师作画留住了这一刻。
画中人舒太妃容色倾城,身姿曼妙,手中抱着琵琶,眉目含春,让人移不开目光,她眉眼间尽是意气风发的神色,令人动容。
若是用画像做刺绣,倒也不难,原主也会蜀绣,苏绣,她卖了十多年的绣品,绣技早出神入化。
只是,若是绣画像,不仅要栩栩如生,更是要处理好细节,稍有不慎,绣面只怕是都毁了。
且不说时卿继承原主的绣技,况且还有团子相助,想输还是有点难度。
明月有些忧心,然而时卿倒是从容不迫,她看着时卿的绣技,从茫然变为惊叹。
她将府中的事都推脱,一心一意的忙着刺绣,哪怕是老夫人的召见都推了。
时卿在期限的最后将画绣好了,担心生了变故,于是她亲自前往。
等盛装打扮一番后,时卿穿着青绿色的裙子离开了府中,与婢女明月坐着马车朝着皇城去了。
时卿亲自将绣品送到了宫墙外,然而,她忘记联系司徒太傅,这会只能在皇宫外杵着。
正想着让谁代为转交,忽的一道如青竹一般挺立的身影出现在时卿的身旁。
男人生的儒雅,容貌俊美,举手投足皆是书生意气,只是不容忽视的是他周身的凌厉之气。
侍卫见到了男子,很是毕恭毕敬,竟是请他进去了。
时卿挑眉询问团子。
【团子,此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