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雅最后也没肯白拿破晓的钱,一定要和破晓签合同,转让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他。
破晓无可无不可,虽然听话地在艾雅草拟的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但显然没打算把股份的事当真。
合同一式两份,艾雅珍重地将自己那份收到空间里。不为别的,主要是破晓的字写得太好看了,以后说不定他修炼飞升了,这份合同因为有他的墨宝还能拍个卖、增个值什么的呢。
但话说人真的能飞升吗?飞升的人去了哪里呢?真的可以踏破虚空、寿与天齐吗?
宝儿的外婆说如果自己修炼这凤舞九天诀突破十级之后,就能自己回到原来的世界了,想想真是很神奇,完全颠覆了自己对于宇宙的认知。
梅子酿的酒预计要过个三五天才能喝,于是艾雅和破晓定下了下次小聚的日子。破晓陪着艾雅一直走到山谷外,艾雅笑道:“晓哥哥,不用再往前送了,你眼睛看不见,走远了还得我送你回去。这样你送我、我送你的,天黑我也走不了了。”
破晓也笑道:“好,那你一路小心。我的眼睛最近隐约能看见光了,说不定你下次来,我就能看清你的模样了。”
“真的吗?”艾雅又惊又喜。喜的是破晓的眼睛能好,惊的是不知等他能看清自己了,会不会觉得失望——原来小丫头就长这样啊。
这样患得患失地下了山,艾雅鬼使神差地向西走,想去见识见识这个堪比貔貅的自在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
太常镇常住人口不多,也就一万来人,但前来就诊的流动人口多,所以镇子的整体经济水平发展不错。镇子中部主要是各大派的门诊和住院部,镇子东部是常住人口聚集区,西部则是流动人口主要集中的区域。
镇子西边显得繁华、拥挤、喧闹,放眼望去一家接一家全是小饭馆、小酒肆、小客栈。这时天色初暗,华灯初上,红灯笼黄灯笼都点了起来,仔细看才能发现,一个小小的青石门洞被挤在饭馆酒肆的中间。门洞里是两扇半开着的朱红色大门,门头上面写着“自在观”三个字。门两边挂着一副对联,左边写着:求人不如求己,右边写着:看破才能自在。
有意思,摆明了告诉大家别来求他,可没想到求他的人不减反增。
这里显然人来人往很多,因为青石条的门槛被踩得极其光滑,大门上的铜钉也被摸得锃亮。
艾雅想了想,举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先是经过了一段十余米长的甬道,道两边种着粗大的紫藤,紫藤顺着架子向上爬,给走廊形成了一座绿色的顶棚,阴凉但不阴暗。这时还未入夏,不见花朵开放,但突然从外面的喧嚣转入此地,只觉心情似乎也平静了下来。
走出长廊,一个铺着石板的小平台出现在眼前,一棵大树亭亭如盖立在平台中间。大树上挂满了各种颜色的丝带,每个丝带下面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锦囊。
锦囊里装的就是大家的愿望吧。艾雅走近大树抬头望。
如果大家知道,自己的愿望不是被神实现的,而是被人实现的,还会来这许愿吗?不过,如果只需付出一个紫晶币就能实现一个愿望,不管是怎么实现的,也很不错吧。
自己真的好像许愿尽快回到大千世界呢,要是可以实现该多好!不过,要是真的实现了,自己走的时候恐怕也会伤心吧,毕竟已经有这么多让自己牵挂的人和事了。
这时平台上不止艾雅在,还有一位老妇人、一位少女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他们围在平台左边的一个台子旁,台子后面坐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风将他们的对话吹了过来。
孩子问:“大叔,你帮我挂高一点好吗?我想让神仙爷爷早一点看到我的愿望。因为我想早一点找到我的小白。”
“挂高一点没问题,但你确定要花一个紫晶币许愿找一只兔子吗?”一个有些粗粝却很温暖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它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它。只要能找回来,我愿意!”
“可是愿望不一定都能实现的,而且我觉得你可以自己先找找。”
“您是怕我这钱花得不值吗?”
“孩子,一只兔子值几个钱啊?就算是你的好朋友,也不值一个紫晶币不是?你可以买一只回来重新养嘛,你会发现每一只看起来都差不多。”男人劝孩子。
孩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不是这样的,小白和别的兔子都不一样!”
“行,别哭别哭,我帮你挂还不行吗?”男人显然搞不定哇哇哭的孩子,抓抓头,无奈地接过孩子手里的锦囊,一个飞身上了树顶,把锦囊挂在最高的树枝上。
这个男人艾雅听破晓说过,是他的师兄,叫破空。原本师傅想让他们俩轮流来这自在观值守的,但破晓喜欢静,破空喜欢热闹,所以破空索性就在这常驻了,偶尔会上山看看破晓,交流一番修行的经验,顺便说说有哪些值得实现的愿望。
艾雅抬头打量着他。他生得一张国字脸,肩膀宽阔,青色的衣服被撑得紧紧的,整个人看起来方方正正。虽然红红的脸膛上五官端正,但和破晓那种仙风道骨的气质比起来,就是个普通的粗人。不过功夫还是不错的,上树下树利落得很,就是说不上有多赏心悦目就是了。
孩子擦干眼泪,又跑到树下拜了两拜,才高高兴兴地走了。
“您说我能怎么办?”破空摇着头对老妇人说,“唉,有的事是不能强求的,是要讲缘分的。该来的时候就会来,该走的时候留也留不住。您这么大年纪了,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明白,明白,我全明白。”老妇人弯着腰点头,“我不会写字,请您帮我写:希望我的儿子身体快点好起来。”
“您儿子生病了?这得去找医生啊,光许愿没用!”破空道,“他生的什么病?我帮您看看哪个门派最适合他。”
“他······我也不知道他生的什么病,就是没力气,老要在家躺着。”老妇人道。
“他是先天受过什么损伤,还是后天得过什么病?”破空皱着眉头问。
“没有,没有。从小到大没生过什么病,我们家里条件不错,有几亩地,还有鱼塘。以前老头子在的时候和我们一起种田养鱼,一家人日子过得还挺好,可年前老头子走了,儿子又动不了,只靠我自己,唉,我别的不愁,就怕他这样娶不着媳妇呀。”
“哼,依我看,他这不是病,是懒!”破空直通通地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我儿子很好的。你帮不帮我挂?不帮我就自己挂去了。”老妇人鼓着嘴,不乐意听别人说自己儿子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