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昨晚传信说今天有大事和我们商量?
我起床摸了摸头,睡眠是个好东西,人类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床上,在梦里。
梦里他们可以是任何人,可以做任何事。
可我在梦里,好像是个普通人。
无所谓,我起床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熟悉的脸。
这是我占据主导的第一千零一年。
执念先知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坐,我身体里有很多个执念在吵闹,不过大多数时候我都能压制它们。
对了,我叫杨渊。
我走出帐篷,帐篷外的火堆不知何时熄灭,空气中有丝丝寒意。
我走到满是黑灰的火堆前,蹲下身体伸手打了个响指,火星从两指间掉落,引燃了火堆旁早已放好的枯叶。
火焰重新燃起,我往里面添了几根干枯的树枝。
火焰带来些许温暖。
好大的雾气……
我眯了眯眼睛,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挺拔的身影缓缓出现,来人一头白发,似乎是少年白。
不对,也不算少年,他的年纪应该要比我们都大。
“杨渊!”看到我,他高兴的喊道。
我们寒暄了几句,其他人纷纷到齐。
他们分别是沈希,刀伟,肖文,余思,宁若羽,许秋,白白,贾肆,元子镜和王长风。
大家互相聊了几句后,陈兴清咳几声。
“我把你们召集起来,是因为有事要说。”陈兴说道。
大家静了下来。
“诡异们今天好像有事,我们可以执行计划了。”陈兴说道。
“那个婴儿长大了吗?”我问道。
“嗯。”陈兴说道,“他已经二十了。”
“好快。”许秋撇了撇嘴,“感觉昨天才创造了他,一晃都过去二十年了。”
“其实我都忘记还有这件事了。”贾肆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去见他。”陈兴说着,踢了一下旁边白白乘坐的轮椅。
“带路吧。”陈兴说道。
白白点了点头,众人眼前场景变化,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一片只有黑白的天地,一个少年一身白袍坐在地上,摆弄着眼前的沙盘。
“贾时!”陈兴高兴的打着招呼,“看谁来了?”
贾时回头,看着我们,一脸疑惑:“您带了谁来?”
他的视线在我身上仅仅停留了几秒便离开了,重点似乎并不在我。
“他们大概是……你的父母?”陈兴想了想说。
“父母是什么?”贾时问道。
“就是,就是……”陈兴说道,“陪你长大的两个人。”
“那您不就是我的父母吗?”贾时问道。
“父和母是两个人。”陈兴回答。
“但您带来了十一个人?”贾时反问道,“我的父母怎么会有十一个人?”
“你身上有他们的影子。”陈兴说道,“你之所以存在,他们都出了一份力。”
“原来是这样。”贾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家人,我们是家人。”我出声道。
“家人是什么?”贾时看着我问道。
“危难时彼此依靠的人。”我回答道。
“那我们是家人!”贾时看起来很高兴,“你们是来陪我的吗?”
“不是。”陈兴率先开口。
“陈兴,你要干什么?”许秋率先开口,“你只告诉我们要分出能力给一个婴儿,却没告诉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牺牲。”陈兴说道,“一些必要的牺牲。”
“他的灵魂痛苦。”沈希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已经修改了他的记忆很多遍。”陈兴说道,“确保他温和,善良。你知道的,独处总是容易让人偏执疯狂。”
我没说话,陈兴总是有稀奇古怪的想法。
但我可以确定,这些先知可能会有各种复杂的情绪,但他们不会有怜悯。
先知的人性会随着时间磨灭,在某些事情上,先知和诡异是一样的。
我看着先知们互看几眼,并不明白他们眼神里的含义。
“贾时。”陈兴开口,“我们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
贾时倒下了,十二把刀插在他的身上,将他钉在地上。
他也许想张口说些什么,但张嘴只是不断吐出鲜血,眼睛是慢慢退却的震惊。他的鲜血成了这黑白天地的第三种颜色。
血液不断冒出热气,等贾时咽下最后一口气,神,出现了。
神的投影出现,未等我们开口,便大喊着。
「快跑!」
只此一句,投影消失。
……
「杨渊,你后悔吗?」
声音温和,仿佛只是在问一件小事。
我点头说道:“我没有一天不后悔。”
“你说谎。”声音带着些许愠怒,“你们先知都是骗子。”
万千刀刃从天而降,刺穿了我的身体,疼痛贯穿我的意志,却无法摧毁我。
因为我是先知,死亡遥不可及。
我之所以落到这个下场,是因为我们犯了罪。
罪名叫……「弑神」。
人类某个世界的律法,将「使用权」和「所有权」分开。
先知也是如此,我们只不过是「使用」能力,而非「拥有」能力。
我们造出的贾时,性格温和,逆来顺受……
可先知有诅咒,人性终将被神性取代。他们的情感,行为,都会慢慢偏离人的道路……
就像肖文,他有时候就是一个人机,答非所问,我怀疑他在装人。
先知们尚且有诅咒,更何况是贾时,他身上有我们十二个先知的一部分。
贾时早在千万次清洗记忆中死了,剩下的,是神。
但我们无法「造神」,我们只是拥有神力的人而已。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
我们创造了贾时,一个被所谓「神性」主导的……人?
也许我们该叫他——伪神。
属于先知的诅咒,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