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巡和岳尚往后看去,扔出飞刀的正是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玛丽亚公主。
议事厅外的侍卫听见室内有打斗的声音,立刻全副武装冲向议事厅,陆巡和岳尚往后退去,将陆秀夫和小宝包围在中间,侍卫看到三位长老倒在血泊中,惊愕不已。
四人都看着玛丽亚,如果此刻玛丽亚此刻变卦,不出面维护四人,即使陆巡和岳尚武艺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两人是根本打不赢数量众多的侍卫的,四人一定会被侍卫们乱刀砍死,
只见玛丽亚公主缓缓的走向门口,侍卫慑于玛丽亚的首领身份,缓缓的向后退去。
玛丽亚公主走到门口,右手伸出,紧握拳头,大声的说道:“三位长老图谋本公主的首领之位,妄图刺杀本公主,本公主现在已经将三人诛杀,我以首领的身份命令你们放下兵器。”
玛丽亚的侍女美苏儿看到玛丽亚握拳的手势,立即率领五百亲兵冲进议事堂大院。
五百亲兵拉弓搭箭,做好攻击姿势。
侍卫长知道自己已经被包围,而围墙外埋伏的弓箭手看见是公主的卫队,也没有敢放箭,侍卫长大声说道:“公主殿下,我等看见是汉人杀了三位长老,他们的刀上还留着血。”
玛丽亚说道:“陆秀夫丞相是我请来协助剿灭叛乱的,是我请来的客人,在我的授意下诛杀的叛贼,你等拿着刀剑指向本公主,是不是长老们的同谋,难道也想叛乱吗?”
侍卫长见长老们已死,公主又是阿罗约部落的首领,是目前最高的统帅,见木已成舟,只得命令侍卫放下刀剑,齐齐的跪下。
玛丽亚说道:“三长老目无首领,刺杀首领,并且妄图发动叛乱,你们都是被他们胁迫的,我赦免你们无罪。”
侍卫们用土着语说道:“谢首领开恩。”
玛丽亚控制住议事厅,迅速展现了她卓越的领导才能:议事厅所有侍卫由自己的卫队接管,同时派出特使安抚三长老的部落,并且让忠于阿罗约老丞相的卓迈度将军去接管十万大军。
事情也果真像樊舜预料的那样,只要杀了三大长老,由玛丽亚出面就可以控制住局面。
陆秀夫一辈子刀光剑影经历的多了,但是四个人直抵敌穴将对方首领杀死还是第一次经历,惊心动魄的场面,让这个饱经战乱的丞相也是心有余悸。
卓麦度将军按照岳尚的吩咐,将十万大军分批次转运至阿罗约城,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五千禁军也开始封锁神州河,严防陆秀夫借兵的消息传到神州城。
而王华阳也终于有了消息。
阿罗约城巡防员接到当铺老板报告,有一个年轻人拿着镶满宝石的刀鞘在当铺当钱,而这个刀鞘应该是玛丽亚公主短刀上的刀鞘。
巡防员不敢耽搁,一路派出人马前往当铺去控制当刀鞘的人,一面派人前往议事堂将此事告诉了玛丽亚公主。
神州河畔王华阳遇害的地方只有短刀,没有刀鞘,此时刀鞘出现在阿罗约城,一定与王华阳有关系。
事关重大,陆秀夫和玛丽亚不敢耽搁,立马前往发现刀鞘的当铺。
此时当铺已经被官军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出去。
大批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站在警戒线的外围议论纷纷。
当刀鞘的年轻人见自己被包围在当铺内,立刻对当铺掌柜说道:“这把刀鞘我不当了,你赶紧还给我,这不是我的东西。”
当铺掌柜说道:“好小子,我知道这东西不是你的,在阿罗约城,这刀鞘谁不知道是玛丽亚公主的,你一个打猎的,竟敢偷玛丽亚公主的东西,你真是胆大包天,活腻歪了。”
年轻人说道:“这是一位哥哥的东西,不是我偷的。”
当铺掌柜说道:“是不是偷的,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等官府的人来了再说。”
年轻人几次想将刀鞘抢回来,都被店铺掌柜和伙计挡了回去。
不多时,玛丽亚带着陆秀夫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当铺。
一进门,玛丽亚公主立刻问道:“人还在吗?”
当铺掌柜的立马迎上前来,将刀鞘递给玛丽亚,说道:“公主,人还在,我们看的好着呢,这是刀鞘。”
玛丽亚接过刀鞘,确认正是自己的那把刀鞘,激动万分,立马到蹲在墙角的年轻人面前问道:“刀鞘从哪里来的?”
年轻人抬起头,看到是玛丽亚公主,立马说道:“姐姐,是我啊。”
玛丽亚也认出了眼前的年轻人,正是当晚在夜市上给她和王华阳解围的杨雄。
玛丽亚高兴的问道:“杨雄,是你吗?”
杨雄说道:“就是我啊,我就是杨雄。”
玛丽亚赶紧让杨雄站起来说道:“你告诉姐姐,你怎么有的这把刀鞘?”
杨雄说道:“刀鞘就是从和你在一起的哥哥身上拿的,我在神州河里潜水时,哥哥从悬崖上掉了下来,被树枝挡了一下,掉进了水里,我当时就在下边潜水,看见有人追杀哥哥,就把哥哥拖到了河的上游藏了起来,那些追杀哥哥的人后来推下来一匹马,又顺着神州河往下游去找了,等他们都走了以后,我就把哥哥拖到了岸上,带回了我和爷爷的家,但是哥哥在我们家已经两天了,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我们找大夫开了药,但是药太贵,很多药我们那里还没有,我们又没有钱,看见哥哥身上的这把刀鞘镶满了宝石,就想着把刀鞘先当了给哥哥抓药,等哥哥醒来了,让哥哥自己来赎这个刀鞘,我说的都是真的。”
陆秀夫心想:怪不得找不到皇上,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掉进河里肯定是往下游飘去,刺杀皇上的人和禁军都是在下游寻找,根本都没有想到皇上会在上游,跟不可能想到皇上掉下去时就被别人潜水救走,皇上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去,幸亏有树枝缓冲了一下,不然一定是粉身碎骨了,自己这些天找不到皇上,其实心里早就认为皇上已经不在了,没想到皇上竟然还活着,真是天佑皇上,天佑大宋。
陆秀夫问道:“那这个哥哥现在在什么地方?”
杨雄说道:“在阿罗约城北五十里爷爷在树林里建的草房里,大夫说哥哥受伤严重,不能挪动,怕哥哥受到二次伤害,但是我们用尽了我们能用的办法,哥哥还是没有退烧,也没有醒来。”
玛丽亚和陆秀夫大喜过望,立刻让杨雄带领他们去找王华阳。
陆秀夫立刻吩咐岳尚将禁军里所有的军医带上,赶往杨雄所说的地方。
众人浩浩荡荡的赶到杨雄家里时,杨雄的爷爷正在悉心的照顾王华阳。
杨雄的爷爷是猎户出身,当听到有大队人马往这边来时,以为是刺伤王华阳的人找到了这里,立刻弯弓搭箭,当看到杨雄带着大家来时,这才放松了下来。
陆秀夫和玛丽亚进到屋里,只见王华阳静静地躺在草垫上,脸色煞白。
玛丽亚哭着握着王华阳的手说道:“哥哥,妹妹来了。”
陆秀夫顾不得悲伤,赶紧让军医给王华阳看病。
军医给王华阳把了脉,向陆秀夫说道:“禀丞相,皇上体格异于常人,从悬崖掉落,受到树枝缓冲,落水时应该有树枝在皇上下面做了铺垫,皇上筋骨并未损伤,并无生命危险,现在虽然处于昏迷,但是只是发烧,从脉象看并无大碍,至于昏迷不醒,应该是落水时身体与水面发生碰撞,导致血脉凝滞,血液不能在体内运行,使阴阳失调,待我给皇上施针,放出体内淤血,同时采用温水药浴,加速血液循环,不消一个时辰,皇上自可醒来。”
得到陆秀夫的许可后,军医让所有人退出草屋,将王华阳上衣退去,在王华阳面部、头部及胸部不断施针,又命令其他随军大夫按照药方在树林里采摘挖掘药材。
在军医不断地施针下,王华阳心脉附近有黑色血液缓缓流出,嘴角也开始流出红色的血液。
军医扎了一下王华阳的手,确定王华阳手指有反应后,将王华阳放入准备好的药桶中,命人不断揉搓王华阳的手臂和背部。
趁着随军大夫给王华阳药浴的间隙,军医走出来草屋,
陆秀夫赶紧走向前去问情况。
军医说道:“皇上心脉附近的淤血已基本排出,现在还剩喉咙附近的淤血,淤血已经凝结成块,针灸是排不出来的,待会药浴结束后,我会让皇上喝下催吐汤,以催吐汤带动淤血,让皇上把淤血吐出来,如此,皇上周身气血将会自然涌动,苏醒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玛丽亚上前说道:“大夫你还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我阿罗约城虽然比不上神州城繁华,但是奇珍异草还是很多的。”
军医说道:“公主请放心,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看着又回到草屋的军医,陆秀夫转过身来,向着杨雄及杨雄爷爷的方向走去。
陆秀夫走到杨雄及杨雄爷爷跟前,深深的弯腰行了一个揖拜礼,说道:“老先生,你们俩可是大宋的恩人啊,你们救的可是大宋的皇上啊,等我们平定叛乱后,一定重奖老先生和您的孙子。”
杨雄爷爷赶紧扶起陆秀夫,用蹩脚的汉语说道:“丞相大人,不管那天落水的是什么人,我们都会去救的,乡野村夫,别的没有,助人为乐的心还是有的,我们救人不是为了要求报答的,举手之劳的事情,大人不必如此。”
陆秀夫说道:“老先生,您救的人是皇上,不是别人,一定要重赏的。”
杨雄爷爷说道:“大人非要重赏,那就赏给我孙子杨雄吧,他是三年前在山洞里从野狼的嘴里救下来的,他汉语说的很好,应该是你们汉人的孩子,你们就把他带往神州城吧,这个孩子很懂事,还识字,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父母遭人迫害,与姐姐失散,跟着我只能学习一些打猎的技巧,天天在树林里,耽误了孩子,大人若是不嫌弃,就把杨雄带走吧,他不会拖累你们的。”
陆秀夫看着杨雄说道:“老先生,放心吧,杨雄这个孩子与皇上、玛丽亚公主都有缘分,我一定将他带在身边好好调教。”
说话间,王华阳的药浴已经结束,嘴角的红血也变成了黑血,但是正如军医所言,流出的仅仅是黑色的血液,并不是黑色的血块。
黑色的血块如果不能排出,王华阳将会一直发烧,一直昏迷不醒。
军医拿着催吐汤喂给王华阳,怎奈王华阳已经多日没有进食,面部肌肉已经处于僵硬状态,进食撬开嘴巴把催吐汤灌进去,催吐汤依旧在嘴里,根本不能通过喉咙咽下去。
军医赶紧向陆秀夫请示。
陆秀夫说道:“你是大夫,你不知道怎么办,我怎么能知道怎么办。”
军医轻声告诉陆秀夫说道:“皇上现在不会自主吞咽,喂进去的药物顺着嘴角又流了出来,为今之计你,需要找一个人,将药物吹进皇上的嘴里。”
陆秀夫顿时知道了军医的意思,需要有人嘴对嘴给皇上喂药,奈何出宫时没有带侍女,身边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小宝虽然是太监,但是让太监给皇上喂药,将来要是说出去,有损皇上的威严。
军医又轻声说道:“玛丽亚公主是皇上的未婚妻,早晚要嫁给皇上,并且我还听说皇上与玛丽亚公主以兄妹相称,感情非同寻常,陆丞相可以试试请玛丽亚公主帮忙。如果玛丽亚公主不愿意帮忙,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为了皇上的安危,陆秀夫也豁出去自己的老脸了,
陆秀夫将玛丽亚叫到边上,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在那个时代,程朱理学兴盛,大家谈性色变,何况陆秀夫还是一国的丞相,如何对一个小女孩说这种事情。
玛丽亚将陆秀夫吞吞吐吐的,直接问道:“陆大人,您是有什么事情不好意思说吗?”
陆秀夫说道:“是这样的,给皇上喂药,喂不进去,需要公主帮忙。”
玛丽亚疑惑的问道:“喂药有什么难的,拿着勺子直接往嘴里灌就是了。”
陆秀夫说道:“军医试了,灌进去又流了出来,皇上现在根本不能自主吞咽,喂进去的东西根本就咽不下去。”
玛丽亚说道:“军医都喂不进去,我怎么能喂进去,我都不会喂药。”
陆秀夫见玛丽亚不开窍,也豁出去了,难为情的说道:“正是这样才请公主帮忙,军医的意思是让小宝嘴对嘴给皇上喂药,但是皇上乃九五之尊,岂能让一个太监嘴对嘴喂药,我的意思是公主乃是皇上的未婚妻,不知公主能不能帮忙?”
玛丽亚的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虽然在山洞中皇上为了救自己已经跟自己有过唇齿之亲,但是那是在山洞,没有别人知道,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要自己嘴对嘴给皇上喂药,玛丽亚还是感觉难为情。
陆秀夫见玛丽亚迟迟没有答复,于是说道:“我知道公主乃金枝玉叶,尚未与皇上大婚,如果公主真的感觉难为情,我们只有请小宝帮忙了。”
玛丽亚想到小宝要跟皇上接吻,顿时感觉毛骨悚然,自己好好的一个哥哥,让一个太监给亲了,多恶心啊,这以后自己要是跟皇上成婚了,看见皇上的嘴岂不是想到小宝那嘴脸。
陆秀夫见玛丽亚没有回复,正要离开,被玛丽亚叫住了。
玛丽亚低着头说道:“我答应丞相便是,只是在我给皇上喂药时间,里面除了我和皇上,不能有别人。”
陆秀夫赶紧说道:“这个请公主放心,除了我、军医、皇上还有公主,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这件事。”
军医将草屋里的大夫全部赶出去,将药递给玛丽亚,交代怎么喂药之后,便轻轻的带上门出去了。
玛丽亚端着药坐在王华阳的身边,三天前还是神采奕奕的大哥哥,没想到再见面却是满身伤痕。
看着王华阳赤裸的上身,玛丽亚发现了王华阳左手手臂上的刀痕,这个刀痕正是七年前自己用那把镶满宝石的短刀划伤的,没想到后来这把短刀却成为王华阳的救命稻草。
玛丽亚抚摸着伤疤,暗想命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数日前还想着杀了皇上给爷爷报仇,而现在自己竟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仇人。
玛丽亚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也罢,自己的爷爷是杨勇杀的,也不是皇上杀的,皇上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仇人,谁让自己喜欢上皇上呢,况且自己跟皇上早有婚约,救的可是自己的未婚夫。
玛丽亚吮吸了一口药,轻轻的吻在了王华阳的唇上,随着玛丽亚稍微吹气,药物顺着玛丽亚的嘴唇流入王华阳的嘴里,慢慢的向喉咙流去。
如此反复了数次后,玛丽亚发现王华阳的身体开始有了呕吐的症状。
随即大声喊军医。
军医立马拿着清洗之物冲进草屋,在针灸数个穴位之后,王华阳“哗”的一声突出了数块黑色血块。
随着黑丝血块的吐出,王华阳也慢慢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