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温说道:“特使大人,您和我们将军是故交,而我们将军又是广州地区的军政大老,将来如果攻打大宋,将军一定是不二人选,因此,您到达神州城后,除了皇上给您交代的任务之外,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哈丹巴特尔和萨日朗花都疑惑的看着刘温。
刘温继续说道:“大宋现在的皇帝赵昺今年十五岁,目前还是个少年,赵昺三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七岁登基为帝,自幼没有受过皇帝的系统培养,更没有父亲的言传身教,有的只是陆秀夫和文天祥及杨勇的教育,但是这三人都是传统的汉人,根本不会教育一个孩子如何做皇上,赵昺的皇上完全需要自己去学习,因此,赵昺的执政风格及对外态度我们都不清楚,其其格公主嫁过去后,您作为贴身宫女,会有大量的时间和机会可以近距离接触赵昺,您一定要研究赵昺的做事风格,尤其是对待大元帝国的态度,看看赵昺是否真心归顺大元,甘心做一个藩属国的国王,如果赵昺胸无大志,完全没有恢复中原的想法,那么大宋对大元就没有任何威胁,大元也不必兴师动众的去征讨一个蛮夷国家,而汉人只需要经过两代人就会忘记之前的事情,等大元的统制在中原满六十年,赵昺的大宋就不会被中原的汉人承认,中原的百姓只会记得崖山之后蒙古人得了天下,大元就是中华正统,所有的汉人就会以黄金家族为自己的皇帝,不再会有反元复宋,到时候,蒙古人的统治自然就会被汉人承认,如果大元帝国将来能够做到大汉、大唐那样的成就,对内百姓安居乐业,对外四夷宾服,那么汉人也会以元人甚至是蒙古人自居,因此,一个蛮夷化的大宋根本不知道大元兴师动众。”
萨日朗花说道:“刘先生所言极是,忽必烈皇帝和那木罕皇子他们两个是坚持要对大宋用兵的,铁穆耳王子的想法跟刘先生的想法差不多,铁穆耳王子曾经说过:中原的百姓其实并不在乎谁做皇帝,只要让百姓有田种,有饭吃,有衣穿,不再发生战争,百姓就会认为你是一个好皇帝,因此,铁穆耳王子一直劝谏忽必烈皇上早点罢兵休战,与民修养生息。”
刘温看了一眼哈丹巴特尔,但是哈丹巴特尔似乎没有明白刘温的意思。而刘温的意思非常简单,那就是萨日朗花作为忽必烈皇帝的贴身宫女,服侍忽必烈多年,对忽必烈应该是非常了解的,并且忽必烈让萨日朗花到大宋执行三千骑兵潜伏计划,应该是把萨日朗花作为亲信看待的,作为忽必烈的亲信,萨日朗花应该是知道忽必烈将来要立谁作为下一任皇帝的,而现在萨日朗花提到了那木罕,也提到了铁穆耳,如果能从她这里打听到忽必烈对两位皇位候选人的态度,那么就知道哈丹巴特尔下一步将宝押在谁身上,而自己跟萨日朗花并不熟悉,如果由哈丹巴特尔问出来,萨日朗花并不会起疑,但是哈丹巴特尔似乎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刘温只好装作不经意的说道:“铁穆耳王子的想法非常正确,蒙古经过连年的征战,灭掉大金、西夏、吐蕃、大理,又灭掉大宋,后来又远征日本,经历夺位之战,已经将民力用到了极限,是该止战罢兵,与民休养了,要不然就该步大秦、大隋的后尘,二世而亡了。”
萨日朗花说道:“是啊,朝中大臣都是这么认为的,他们都说大元现在的控制的疆域除了没有将西域纳入版图,已经超过盛世的汉唐两朝,尤其是丞相马札儿台,在汉人官员的支持下,数次上书皇上,要求停止对外用兵,着力恢复国力。”
刘温说道:“这么说皇上是打算听从汉人官员的话,停止对外用兵了?”
萨日朗花摇摇头说道:“皇上在朝堂上并没有明确回复官员们,只是让他们恪尽职守,而私下里,我多次听到皇上说自己年事已高,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该去见长生天了,在自己见长生天之前,要将安南收复了,皇上说自己是中原的皇帝,当然要恢复汉唐时期的领土,安南自秦始皇时代就是中原的领土,宋朝无能,才让安南从中原独立,而自己要想比肩汉武帝唐太宗,就得收复安南,只有收复了安南,才是完成了中原的统一,等统一中原之后,自己恐怕就不在了,至于止战罢兵,与民生息,就让下一任皇帝做吧。”
刘温说道:“是啊,要做中原的皇帝,第一件事就是中原,自秦始皇时代开始,统一中原就是每一个皇帝的使命,即使是偏安一隅的割据政权,也想着统一天下,忽必烈皇帝能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大元的福气,大元必将成为像汉朝、唐朝一样,成为中原王朝的又一个鼎盛时期。”
萨日朗花对这些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其其格公主的安全及忽必烈皇帝交给自己的任务,至于能不能统一中原,那些是他们这些将军应该关注的事情。
其其格公主见时间已不早,怕其其格公主中途醒来看不到自己,于是再确定了明日会有五百蒙古士兵假扮陪嫁奴隶的事情后,便匆匆离去。
看着萨日朗花离去,哈丹巴特尔眼里充满了不舍,虽然哈丹巴特尔已经成家,并且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但是在哈丹巴特尔的内心深处,萨日朗花才是自己的最爱。
哈丹巴特尔明白,一旦等到天亮,萨日朗花就要跟随其其格公主启航前往神州城,如果没有发生意外,两人今生恐怕是不会再见了。
刘温看着发呆的哈丹巴特尔,轻轻的说道:“将军,别看了,咱们还有正事呢!”
哈丹巴特尔不好意思的说道:“如果忽必烈皇帝没有继承皇位,我和萨日朗花现在应该有孩子了,这会应该在草原上纵马驰骋,谁知道造化弄人,我成为执掌一方的封疆大吏,而萨日朗花也成为皇上身边的侍女,现在更是被陪嫁到离草原万里之遥的神州城,不知道她们去了大宋,能不能适应那里的生活。”
刘温说道:“将军,每个人从出生之日起就已经有了自己的使命,也就是自己的命数,咱们普通人是改变不了的。”
哈丹巴特尔说道:“是啊,自幼母亲就告诉我,我们的命都是长生天安排的,而黄金家族正是长生天在人间的化身,我们一定要听从黄金家族的安排。”
刘温作为读书人,自然知道这是成吉思汗当年为了神化自己,故意将自己及家族人说成是长生天的化身,而蒙古人对长生天是非常敬畏的,也是非常信任的,无形中,黄金家族就会等同于长生天,这样的目的则是更好的统治蒙古民众。
哈丹巴特尔突然问道:“刚才萨日朗花在这的时候,你看了我一眼,我没有明白你的意思,刚才是有什么事吗?”
刘温说道:“刚才原本是想让你问一下萨日朗花,看看皇帝陛下打算将皇位传给谁,这样咱们这些做臣下的,也知道将来支持谁,我一个外人,不能直接问萨日朗花,本来想着让你问呢,结果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哈丹巴特尔说道:“储君的人选是国家机密,她一个侍女怎么能知道这等事情。”
刘温说道:“萨日朗花可不是普通的侍女,她可是皇帝陛下的贴身宫女,要不然皇上不可能让她跟着其其格公主到神州城,这是把其其格公主托付给萨日朗花了,更不可能将三千蒙古士兵交给一个女人来管理,这个萨日朗花绝对是皇上的亲信,并且是亲信中的亲信。”
哈丹巴特尔说道:“这个倒还真是的,如果是一般的宫女,皇上是不可能把金牌送给萨日朗花的,但是萨日朗花好像也不知道皇上要把皇位传给谁啊。”
刘温点了点头说道:“将军说的对,不仅萨日朗花不知道皇上要将皇位传给谁,皇上本人好像也不知道将皇位传给谁。”
哈丹巴特尔说道:“传位给谁皇上自己说了算,皇上怎么会不知道将皇位传给谁?”
刘温说道:“从萨日朗花说的话中我们可以知道,皇上现在还没有确定皇位继承人,四皇子那木罕和皇长孙铁穆耳都有可能即位,皇上也知道该止战罢兵了,但是现在天下未平,安南还没有收复、大宋也没有灭亡,西边察合台汗国、伊尔汗国、钦察汗国对蒙古大汗的汗位虎视眈眈,忽必烈皇帝在位,他们不敢进攻大元,但是如果忽必烈皇帝驾崩之后,这三个汗国对大元会不会继续臣服,这些都是未知数,四皇子那木罕素有军功,如果由那木罕继承皇位,那么以他的军事才能,是可以震慑三大汗国的,但是大元帝国到了休养生息的时间了,如果再继续对外发动战争,很可能会引起百姓暴乱,如果大元现在的外部没有了强敌,铁穆耳是个不错的人选,铁穆耳尊崇儒学,重用汉人,是个守成的君主,如果大元帝国交到铁穆耳手上,不出二十年,中原地区就会恢复到汉唐盛世,但是铁穆耳不得蒙古人的人心,尤其是在蒙古军队中,铁穆耳没有自己的势力,一旦忽必烈皇帝驾崩,即使铁穆耳拿着忽必烈皇帝的登基诏书也不能安稳的坐稳皇位,相反,如果那木罕继承皇位,以那木罕的性格,肯定会继续对外用兵,收复安南、征服大宋、日本,甚至会征服者整个南洋地区。”
哈丹巴特尔说道:“是啊,以我对那木罕皇子的了解,他想做成吉思汗那样伟大的大汗,他的梦想是带领蒙古勇士,往西继续西征,完成祖辈未完成的心愿,攻下德意志、法兰西、意大利、继而征服波斯、埃及,只有这样,那木罕才觉得能够超越成吉思汗。”
刘温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木罕继承皇位后,那么中原地区将不能得到休养,很可能会葬送了成吉思汗创下的基业。”
哈丹巴特尔说道:“这点刘大人多虑了,凡是我们蒙古人征服过的地方,超过车轮的男人统统杀掉,女人全部属于蒙古男人,过不了二十年,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都是我们蒙古血统的人,忽必烈之所以能够当皇帝,就是因为忽必烈依靠汉人得到了天下,按照我们蒙古人的传统,中原地区的男人也是要杀光的,忽必烈皇帝为了感谢汉人,这才没有将全部汉人男子杀了,据我所知,我们蒙古人攻打宋朝之前,大宋有八千万人口,但是我们蒙古人攻下临安,将赵昺赶下海后,经过统计,宋朝原来的地方只剩下不到两千万人口,这两千万人口中有一千万集中在广东、广西,如果当时赵昺在琼州建立小朝廷,那么蒙古大军继续南下,广东、广西的人口估计只能剩下五百万,你说在没有人的土地上,还会有人叛乱吗?”
刘温说道:“现在很多蒙古将领还是这个想法,打下一个地方,然后杀光这个地方的男人,正是因为这样,那些还没有被征服的地区才不会投降,也正是因为如此,成吉思汗在丘处机的建议下,下达了止杀令,忽必烈皇帝更是颁布禁止屠城的命令,但是蒙古士兵这个习惯还是改不了。”
哈丹巴特尔说道:“不是我们不听忽必烈皇帝的命令,而是我们前进的太快,如果不杀了后方的这些成年男子,他们很可能会偷袭我们,甚至会于前边的军队包围我们。对我们蒙古人而言,没有农民、没有粮食都不重要,只要有草场能放牧就行。”
刘温说道:“如果你的想法代表大部分蒙古将领的想法,那么忽必烈皇帝也会知道这些,为了大元帝国的千秋万代,皇上一定不会把皇位传给四皇子那木罕的。”
哈丹巴特尔说道:“你刚才不是还说皇上现在还没有决定皇位继承人吗?这会怎么又说不会把皇位传给四皇子那木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