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6日。
凌晨。
电话打完了。
缪雪儿特地挑时间联系的原因苏明也明白了。
再过两周温莎古堡那边会有个访问团来雪国，她也会一起。
“……”
安诗瑶没说话。
但她已然不再是刚才迷迷糊糊的样子。视线已经撇开了。
天花板没有月亮，也没星星。
此刻却都不约而同盯视因为环境过于昏暗带来的噪点。
也许过了有四五分钟。
“不是夏夜妹妹啊。”
安诗瑶开口了。
“不是。”
“……”
“她是欧洲人，看起来比你要小一些。但比夏夜大点。”
“她也是……”
“和你一样。是在我坐飞机去加拿大的途中开始。”
“雪儿……全名叫什么？”
“缪雪儿.伊丽莎。”
“……”
她又缄默片刻，“我一点也不知道。”
“因为我没说。”
“她知道，我？”
“知道。”
“也知道夏夜妹妹？”
“知道。她已经见过夏夜了。”
“……还有吗？其他的。”
“……”
苏明顿了下，“没。”
“有她的照片吗？”
“手机里没有，但我可以找到。”
“我可以看吗？”
“……”
苏明拿起手机，试着找新闻。
但又很遗憾。
雪国不太方便找到鹰国新闻，或者说缪雪儿带小孩去博物馆初次以王族身份亮相并不是登基成女王，没那么引人注意。
再说新闻里的照片能有多细节？
干脆翻到聊天记录。
有她发来的自拍。虽然是有点故意露沟摆拍诱惑苏明的嫌疑，但事已至此……
“她也……”
“好漂亮。看起来比我年轻。”
“……”
安诗瑶怔怔的注视手机，那上面的少女她没见过。但不妨碍她知道这种完全没找角度又能如此诱人的照片，其本人底子有多好。
“好过分啊。”
“……”
“夏夜妹妹，是您不知道有我。”
“她是……”
“进入那种梦，是不是会暂时忘记我和夏夜妹妹？是那样的话……”
“不是。不会忘。”
“这是台阶。”
“顺着一个台阶下去，我就得圆出无数后续的台阶。”
“我刚才觉得，是夏夜妹妹的话，就算被她听着接吻也没关系。我能一点点接受那些事。现在……”
“……”
苏明深呼吸一次，“你认为夏夜是怎样的人？”
“夏夜妹妹……有才能吧？虽然身材很娇小，但性格和长相都很可爱，在公司和谁都能短时间相处的很好。”
“她以前和我一同当过一段时间杀手。”
“……”
“在深网一个网站里，有相当长的时间我和她成了king榜首。任务好评率超过95%。威胁、绑架、暗杀等等，这是我在梦里和她的主业之一。”
“……”
“起初，她并不擅长和人相处，现在伱看到的都是后来学的。她很擅长学习。”
“……”
“她的身体，和正常人相比有些区别。”
“……苏明先生。”
“……”
“不对。”
见着她勉强挤出笑容，语气非常弱，“……老公。”
“已经两点多了，瑶……已经很困了。可以睡觉吗？”
“……”
苏明没意见。
可这正是他所纠结的。
安诗瑶与缪雪儿或者夏夜都不同，她是从小在正常的社会中长大。即便经历过海岛市的事，也经历过自己‘死而复生’的事，能接受超出认知的事情程度的确变更高。
缪雪儿因为从小在王宫长大，见过很多贵族同时有很多妻子、情人。
夏夜对这种事压根没有认知，全靠自己带出来。是后天接触的‘一夫一妻’制度。
而自己和安诗瑶是从小就在接受这种教育。
要转变观念，获利的一方会很容易。
而感情利益被损害的一方……
4月6日。
早。
安诗瑶依然起的很早。她已经可以用各种食材做美食，不再和之前一样觉得恶心。
她没吃。
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苏明。
在苏明准备出门前，帮他整理好衣服，系好领带。
“老公，我有一个问题。”
“嗯？”
“你让他们都消失了，不会有麻烦吗？我受一点委屈没关系，我不希望你会因为我的事……很被动。”
“没做到那种程度。一部分送去青山精神病院了，一部分自愿到小夜的地盘旅游去了。”
“就是说，不会有任何事咯？”
“不会。”
“……”
“不，kiss？”
稍稍接触后，她又露出微笑。
“一路顺风。”
4月6日。
中午。
苏明理所当然的进入总经理办公室，他的电脑很多东西没权限，但登陆安诗瑶的账号便畅通无阻。
事到如今别人怎么猜安诗瑶和自己的关系已经没所谓了。
“苏主管，早。”
高秘书有些拘谨的打招呼。拿出几张新合同。
“这是博安特公司新的合作申请，您看看。”
“博安特？之前要员工陪酒那公司是吧？以后看到这种全部拉黑就行了。”
“好。”
高秘书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了，“苏主管，我想问……安总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稳步恢复中吧。应该要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来公司了。”
“……”
苏明把权利下放的很彻底，很多东西他只需要大概过目一边替安诗瑶签字就ok。
等高秘书走后，又陆陆续续进来一些部门的小管理。一部分被容许留下的股东也来过。
有的是委婉表明想退股，不想继续走下去的想法。
有的是过来投石问路，重新站队。
苏明全都接受，退股直接以正常价买下。投石问路站队示好更无所谓了。
那些股份出售合同全都给安诗瑶，她吃的下。
公司发展前景绝对没问题。一年内效益翻十倍都不成问题。
所以……
安诗瑶现在怎么想？
倒不是说她真的很难相处。是说，她全心全意付出。
1/3的感情，说的好听。
真正要接受，并不是容易的事。
早上起来，她表现出的样子完全把昨晚知道的忽略。
【老爸。】
【日期已经确定了，我5月初就会来。】
不仅是缪雪儿会来雪国。女儿也会来。
首先，把事情完完全全说清楚是必要的吧？
“啪嗒啪嗒。”
苏明试着用文档写好台词，过目。
可他很快又发现很重要的问题。
不是亲身经历，再怎么用文字……哪怕是文插图也不可能感同身受。
对于她而言，自己就算给出无比详细的过程，也只是更加深她去明白自己没法放弃缪雪儿。想脚踏三只船的意图。
解释的非常详细，那一定是好事？动机不纯啊。
4月6日。
晚。
“夏夜妹妹真的当过杀手吗？”
出乎苏明意料，安诗瑶又主动续上昨天的话题。
“当过。”
“你也当过。”
“是的。”
“电影里的杀手总是会很多东西，你会哪些呢？”
“嗯……钢琴会一点，口琴应该算精通吧？上流社会社交礼仪，易容术，枪械使用，狙击……急救也会。”
“会开飞机吗？”
“不要求多高超的技术，小型直升机没问题。”
“那，肯定也跳过伞。”
“跳过。”
“抽时间也带我一起跳一次，可以吗？我没做过这种刺激的事。”
“随时都可以啊。”
“……”
她依言穿了比基尼。稍微小了些的比基尼在身上会有些勒肉。
“正面来好不好？”
“要是背面的话……就没办法亲亲了。”
“……”
“唔。”
她也依然喜欢搂着苏明脖子，索吻。
4月6日。
深夜。
“以前，你说没办法放弃夏夜妹妹的时候我就想到了。”
“苏明先生和六年前相比没有变。”
“不是遵守常识的人。”
“我就想……有一个，会不会还有第二个呢？梦这种事没办法控制，是苏明先生这样好色的人，说不定会妻妾成群吧。”
“……”
“为什么不顺着我说的台阶下呢？”
“就说，进入梦会被迫忘掉瑶。等到梦醒之后会追悔莫及，觉得很愧疚，觉得已经有瑶这样，这么好的妻子……不需要其他的了。”
“……”
“和夏夜妹妹一起做过杀手，那都是很危险的事吧？没告诉我。”
“……”
“是不是，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聊过，如何才能让我接受？”
“没，这是我该思考的事。”
“苏明先生。我现在是叫你苏明先生了啊。”
“有什么深意吗？”
“想……要不然，离婚。”
“……”
“可是，没有结婚，要怎么离婚呢？”
她的手放在宝宝食堂上，盖住苏明的手。
又贴近了些许。
“为什么……我总是最后才知道的呢？”
“我明白。我的性格没夏夜妹妹那么好。”
“……”
“可我不也是爱着您？”
“……”
“前几天，是我第一次给男人系领带。我有很多很多的第一次，都被您拿走了。”
“……”
“您想要我怎么办？真的离婚吗？如果我真的离婚，您要怎么办？”
“……离不了。”
“好双标啊，您可以同时有三位妻子，而我却只能从始至终爱着您一个人。真的……好过分。”
她一口咬在苏明肩膀上。
很痛。
“老公，我又叫您老公了啊。”
“您知道要负起多大的责任吗？您真的了解我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吗？”
“……”
“我总是有很多控制不住的负面想法。您不在的时候，我要么通过工作麻木自己，要么就……用您留下的物品自我安慰。”
她的眼角又溢出些许晶莹。
“我的病情，可能又暂时加重了。”
“……”
她的手放在苏明肚子往下。
“我想要很多很多……”
“平常的时候，我能接受听夏夜妹妹的事。”
“可叫雪儿的，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但您知道要怎么和我说，要在什么时候和我说……我已经知道了，我已经在接受了。”
“老公……”
“你觉得，我是这世界上对你最好的好女人吗？”
“嗯。”
“现在又会顺着台阶夸我了……您真的，太无耻了。呜……”
4月7日。
早。
安诗瑶也换好了ol职业套装。
挽着苏明的手。
“如果我一闲下来就叫你来我办公室，会很麻烦吗？”
“不会。”
“如果我经常借着职务之便来你办公室，做奇怪的事，会觉得不好吗？”
“最好是挑午休或者临近下班的时间点。”
“高跟鞋……猜对啦。就是特意穿给你看的。”
她到苏明面前挺胸抬臀，“看，身材是不是比平时还要好？腰线也很漂亮？”
“我想在你面前更有魅力，脚会痛也值得。不好吗？”
“……”
“而且，穿着高跟鞋……那种姿势都不用踮脚呢。有杂志说还会提高受孕的几率诶。”
“我就是想要小孩啦。”
“想要和苏明先生的小孩。要小男孩，也要小女孩。”
“那么……”
“苏明先生已经知道我是这么麻烦的女人，还是不肯离婚。以后结婚了，就是自讨苦吃。不许反悔。”
“……”
“老公，现在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我不出声。我说的是……伊丽莎。”
“没必要这么勉强。”
“你都没做，怎么知道我在勉强？我要是不舒服，会立马抢手机挂掉。”
“……”
苏明真打了。电话那头的缪雪儿似乎很惊讶。
雪国的8点，温莎古堡那边正好是深夜。
在电话里问了下安诗瑶有没有事，然后又难掩喜悦说了一些她那边她认为有趣的事。
“……”
通话的时候。
安诗瑶走到苏明背后，那套装上衣紧绷的宝宝食堂隔着布料摩挲他的后背。她的手也抚过苏明的裤子。
在耳边呼着热气。
“你那边有奇怪的声音啊……”
“是在吃早餐吗？”
“……”
“哼哼，我也在吃东西。但吃的很不舒服。”
“……”
电话到最后。
缪雪儿又提起昨天的事。
“我是有点难过……想着你肯定不会叫我名字，暴露。”
“我才没想你那么做！”
“……”
“其、其实……我是有一点高兴。觉得你这家伙也能豁出去。”
“可我……”
“真的没让你很麻烦吗？我昨天就光想着自己了……”
“……”
在她问这事的间隙。
安诗瑶已经到下一阶段。
“吸溜~”
“还没吃完早餐吗？”
“……就当是作为补偿，给你一些福利。我现在拍照技术比之前好多了，广角、变焦的什么的我一清二楚！美颜我也会用了！”
“……”
叮咚。
照片一下子过来七八张。看样子是精挑细选给的。
大多数都是对着腿拍。
白丝。
黑丝。
带小猫图案的脚底透出些许肉色。
“呜！”
“咕嘟咕嘟。”
安诗瑶张着嘴，舌头下只有一点点了。其他的都被她吞了。嘴角残留着一根卷毛。
“我、我看到手机上有人说……会对着图片那什么。”
“我知道你肯定很想念我。”
“那……总之，你想怎么用怎么用。你也给我发点照片来。”
“……”
“我才不会用！”
“我就是有时候睡不着，看看你这混蛋……大概睡眠可以好点。就这样。”
“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我很忙的！不过……偶尔，你要是想我，就给我打电话。视频电话也可以。”
“……”
“是你说要经常夸奖我的。视频电话……也算数。”
“……”
电话已经打完了。
而安诗瑶还在进行最后的清理。
她刚换的套裙上摆，已经侵湿一部分。
“老公，她发了什么？”
“……”
“好羡慕，她的腿好匀称呀……不像我，总感觉肉肉的。怎么练腿都没用，一点没变。”
她撩起裙摆，抓了抓大腿肉。
“但是，老公不讨厌我大腿肉肉的吧？”
“……”
“唔，只是在问讨厌还是喜欢……没说要上手体验啦。”
4月6日。
一直到9.30。
安诗瑶才重新换好衣服和苏明一起出发。秘书早就在楼下等了。
见到安诗瑶很自然挽着苏明的手。
她虽然事先有预料，但亲眼看见和想象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小高。”
“重新向你介绍一下，如你所见，这是我未婚夫。”
“啊，苏、苏总好。”
“噗，什么苏总啊？他就是我下属，就是主管。他也不喜欢因为我是总经理就沾光啦。不过以他的能力当主管很屈才，要不是因为未婚妻是总经理肯定早就跑了。”
“……”
何止是想象中的情侣。
高秘书能从安诗瑶眼睛里看到毫不掩饰的爱意，一举一动都和平时在公司的安诗瑶完全不同。她很清楚，安诗瑶平时绝不会在快迟到的间隙慢悠悠赶路，恨不得能直接飞到公司。
而现在已经迟到了，她却仍然如撒娇一般挽着男人的手，散步。
就几个月时间能到这种程度？
难不成是青梅竹马？
那夏夜又是怎么回事？
她不知道，也不敢问。只能老老实实坐到驾驶位开车。
安诗瑶的车，有个功能她一直没用过。加长商务奔驰。
后座是可以升起挡板完全与前座隔断视线，隔断声音的。
“老公，是不是觉得我一下子变化太大了？”
“稍微有点。”
“是不好的变化吗？”
“我不好评价。”
“一定要评价呢？”
“那就是好。对我来说是好的变化。”
“就是说嘛……我不会往坏的方向发展。我已经在生病了，已经在治疗了。才不想病的更厉害，我就相当于生病中最好的妻子。”
“没有这么奇怪的评价。”
“可是如果是生病中最好的妻子，就是真的最好对不对？”
“……”
“刚才虽然洗过，可我现在还是能感觉到有东西呢。老公，你觉得这次我会怀孕吗？”
“50%。”
“不会啦。今天是安全日。”
“……”
“我现在可能病的很厉害，是那种……很需要你的状态。我要是车，现在就该精心保养。我可是一口气接受了那么多残酷的事实诶，我值得被精心保养。”
“……”
“她们不要被精心保养是她们的事。我才不要那么大方，我就要。”
“……”
“想试试看吗？我没有做过这么刺激的事……虽然我知道秘书在前面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但对我来说……现在不的话，以后我可能会反悔。”
“……”
“唔……还、还是算了，等下走路都会很怪。”
“下班……在车上瑟瑟好不好？没有和她们体验过吧？我想先来……”
“……”
苏明的手依然放在她大腿上。觉得刺激或者紧张不是假的。她确实会不自觉瞟前面的挡板。脸颊也有些许染红。
所以，她真的在接受？
而且还不是一般程度的接受，是大彻大悟的接受。
1/3之一的良心会痛已经是常态，习惯了。抛开这不谈，她真没藏着什么事？
“瑶，你真的是好女人。”
“现在才知道呀？”
“也是生病中最好的妻子。”
“当然啦~”
“我爱你。”
“嘁，又不说具体喜欢什么，我已经对这种普通的情话免疫了耶~要怎么办呢？不考虑说更动听的吗？”
“肉肉的大腿配黑丝，手感很赞。”
“啊！不、不准往里碰那……”
“……”
“更不准去按通话按钮！我要生气了！”
“……”
见着她脸颊彻底染红，腿根部逐渐有了些许热气。
是不是想多了呢？
瑶，也许真没预想中那么麻烦。她就是如此大度的妻子。
自己需要的考虑的，就只是怎样保养……不，是怎样呵护。以及让她们过的更好，成为更值得依靠的男人。